心中的凤凰

　　张小玲

　　你说，去看看湘西的凤凰吧，那是一杯很淳的米酒，喝一口就会醉的。

　　抽了个空当我去了。是朋友开的车，到那儿已是初秋的傍晚。这实在是一座寂寞的边城，迷蒙的秋雨，正洗涤着它一天过下来的重负与倦怠，暮色里只见到寥寥几位身背背篓的行人，且都行色匆忙。而边城也只把一副由青砖城垣和吊脚木楼编织成的它的本色横铺在我面前。

　　我看到的凤凰既无旧时里耶古镇的显赫，也不乏时下新贵之城张家界的奢靡。然而你却不能轻易抹去它的那一层历练已久的风韵。很难说得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用一座座吊脚楼与一块块麻石板拼贴起来的南方小城在地理版图上可以查到好多处，但它们要么是作为历史陈迹，要么是作为历代画师的激情写意而存在，真能像凤凰这样仍然能自成一“城”，又能保持它的清秀与恬静的，确是不多了。

　　这就难怪你要说它美。我当然能找到它美得让你喘不过气来的理由。你进而还说，那真是一个美不胜收的梦，一缕梦幻般的诗情。其实，你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因为这是一曲从你心里流淌出来的咏叹。那么，当我看到一个真实的凤凰时，你也就不难想象我心里在由衷赞叹它的清秀恬静的同时，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失落与惆怅。我是把你向我尽情展示的凤凰拿来与这现实里的边城叠印对照了。然而它们注定不能重合。这也是我向来不喜欢看由名著改编的影视作品的原因。当那些经典的故事和人物突然间变成陌生的情境，那份失意是很难用文字来表述的。

　　属于我的凤凰，它是在你的心里，竟与这座烟雨之中的边城并不相干。

　　我又是多么希望你的描绘与真实的世界能够真正地契合，但这世界的残酷性就在于此，梦想就是梦想。如沈从文般的文人们就越发要说：看，这才堪称距离产生美的典范。

　　而我的想法是，离开它，然后去找它。穿过雨中那扇拱形门洞和那条湿漉漉的曲曲弯弯的石径，在回程的前方地平线上，我看得见它，那才是我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