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历史”非“空中楼阁”

　　——就教于洪卜仁先生

　　博饼起源争鸣

　　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台厦道高拱乾编纂的《台湾府志》（1696年付梓）记载：“（中秋）是夜，士子递为燕饮赏月，制大面饼，名为中秋饼，以红朱书一元字，用骰子掷四红以夺之，取秋闱夺元之义。”清代《福建通志·台湾府》也有类似记载。高拱乾并明确地说：“凡此岁时所载，多漳泉之人流寓于台者，故所尚亦大概相似云。”

　　可见，300多年前，闽台已有博状元饼的习俗，而且，是由闽南人传到台湾的。需知，高拱乾既管厦门，又分巡台湾，他的话是最有力的根据。

　　证诸清代晏子匡《岁时丛话》中所言：当时台湾中秋节“斗四红”习俗，已有63块状元饼（见陈国强主编《闽台岁时节日风俗》，厦门大学出版社1992年10月出版）。可见，“斗四红”或“喝四红”、“掷四红”只是博状元会饼的简称或口语而已。

　　厦门的施缉亭老先生于1963年写了《厦门岁时风俗琐记》（载《厦门文史资料》第一辑），他说：“市上售月饼、品种甚多，家人知友，恒于此夜欢聚，借赌饼以度良宵，助茗清谈，信足娱也。”2000年出版的新修《同安县志》在“风俗”中说：“（中秋）夜晚以月饼祭月神，全家博饼赌状元，祈祝‘团圆好运’。”同书的“同台关系”中的“文化渊源”章记载：“八月中秋祭月神，两岸同安人均‘博状元饼’。”

　　我们也从诗歌中得到佐证。

　　清末厦门举人黄瀚先生（1867－1939年），1906年废科举后曾主讲官立中学堂，他在《禾山诗钞中有《赌月饼》一诗：

　　六子齐投任变翻，街头巷尾笑言喧。

　　科名久已遭人唾，犹集群儿抢状元。

　　1996年我访问金门时，发现金门也有中秋节博状元饼的习俗，问起其源，金门故老异口同声：传说是国姓爷为解兵士思乡情绪而设立。这与厦门的民间传说如出一辙。后来，我阅读金门县政府出版的《金门岁时节庆》一书，也有相同的记载。

　　1995年，我访问台湾时，在台北市福建省同安县同乡会会馆里，会见了几位八九十岁的老乡，他们都美滋滋地回忆起童年时，祖父母们与他们博状元饼的欢乐情景，有几位并曾在台北市《同安会讯》上发表文章。陈毓曙先生在《中秋前夕博状元饼记实》（1991年秋季号）中说：“博中秋饼之民俗，流行于闽南一带，据说以前台湾也颇流行。可惜由于时代之变迁，历经日本统治之数十年，至今对此美俗已识者无多。除了台北延平路一、二家饼铺能以高价接受订制外，试问台北糕饼铺知此名称者能有几家？更遑论接受订制。”童祖文先生在《中秋佳节欢博状元饼》（载1989年秋季号）中说：“中秋佳节博状元月饼，是家乡一项古色古香趣味盎然的活动。从唐山过台湾的年高同乡，大部分耳熟能详，兴趣蓬勃。”这些离开故乡五六十年的游子，念念不忘的是故乡的习俗，说起来滔滔不绝。

　　博状元饼习俗是一个不断演化，逐步完善的过程。据我省民俗学者林嘉书研究（见其所著中国风俗丛书之一《闽台风俗》，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出版）：“戏饼，也就是状元筹，是闽南厦门与台湾一些地方的中秋娱乐形式，又称赌饼。戏饼的戏博之具就是赌博用的六颗骰子……戏饼的饼，由大小不一的63块饼组成，又称会饼。”他并认为：“闽台状元筹戏饼，传自于浙江杭州，实为古状元筹博戏娱乐之演变。”录以存此一说。

　　以此短文，就教于洪卜仁先生。

　　(彭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