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旅游开始“理性回归”

　　本报记者 赵英明

　　在度过了十几个大起大落的长假后，黄金周终于进入了平稳发展期，市民出游方式趋向自然，景区投资回报周期缩短，粗放经营矛盾开始显现，低投入低产出阶段的“旅游泡沫”逐渐被挤出来——

　　“十一”黄金周一向是各家旅游企业张开大网捞大鱼的日子，但是今年这鱼却捞得很难。大起大落的旅游热潮再也没有出现，蜂拥而出的旅游人群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失去理性似的拥进景区，而是分散到了四面八方，分流到了所有能引起游客兴趣的地方。以往作为吸引游客主力的景区，今年有一多半经营状况不如去年。以往一到假日就兴奋的旅行社今年也没有赚到多少钱。

　　当游兴未尽的游客在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把黄金周玩得淋漓尽致、气定神闲时，许多旅游从业人士不能不得出这样一个“痛苦”的结论：爆炒旅游狂揽客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旅游业走向了“理性回归”。

　　休闲自主游取代参团游

　　尽管今年“十一”前一个多月，我市大大小小的旅行社就在媒体上大做广告，但对绝大部分旅行社来说，这次的广告效应却是最差的。随着旅游市场上各个流程的价格越来越透明，市民对旅行社的赚钱套路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不愿把钱往旅行社的口袋里装。

　　往年一个接一个的旅游包机今年几乎没有出现，各家景区门前一辆挨一辆的旅游大巴比去年少了许多。10月3日是全市接待客流量最高峰，当天中午记者在市区东部两个景区内只看到了几个小旅游团队。趵突泉公园的一位工作人员说，他们景区内假日期间来的绝大部分是外地客，但这些客人多是散客，真正的旅游团队所占比例很小。

　　游客不愿参加旅游团队的关键原因是不想再被导游牵着鼻子走。一位游客告诉记者，如果参加旅游团队，只能走马观花地跟着导游一溜小跑，经常是景点跑完了，还没看到多少东西，有时碰上个不爱说话的导游，游客就只能看个皮毛。还有一位游客说，导游经常带着游客去购物赚回扣，不如自己出来玩得自在。

　　10月1日中午，“京城百车游山东”活动中的首批36辆轿车抵达济南，开车的许多游客说，从北京来山东也就五六个小时，早晨早点出门，到山东还能玩半天，比参加旅行社方便多了。每天中午，仲宫的玉符河边要停上数百辆车，这些车几乎全是私人驾驶的，没有一个旅游团队。游客在河边划船、钓鱼、吃农家饭，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想到哪里转转就到哪里转转，随心所欲，十分悠闲。

　　从投诉服务到开始怀疑价格

　　每年黄金周都有游客投诉，但投诉的内容绝大多数是服务方面的，真正怀疑景区收费不合理的很少，直到今年“十一”期间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

　　据市旅游局质检所介绍，今年“十一”期间，我市最大一起价格投诉案是数十人投诉蟠龙仙洞景区收费过高问题，从10月2日开始一直到假日结束，几乎每天都有人打投诉电话，说是花35元买了门票进景区，看了不到半小时就完事了，觉得很不值，纷纷要求退票，景区不同意。为此，游客与景区甚至发生了冲突。

　　尽管蟠龙仙洞景区有历城区物价局批准的收费文件，但游客仍然认为收费不合理。不合理的结论是与其他景区比出来的，灵岩寺无论景区建设投资还是历史文化底蕴都比蟠龙仙洞高，收费才30多元，趵突泉的知名度也很大，不过是区区15元，大明湖、千佛山门票价格也不高，历城区物价局凭什么就给蟠龙仙洞定那么高的门票价？

　　像这种怀疑景区收费不合理的投诉今年相对较多。再举一个例子，一位游客想去锦云川游乐园坐高空蹦极，买了门票进园却发现蹦极项目关闭了，于是理直气壮地找到售票处要求退票。而在往年，这种投诉几乎没有，游客如果认为收费过高，多数会自认倒霉，大不了下次不来了。

　　外出旅游不仅仅是观光

　　今年“十一”黄金周与往年一个较大的区别就是：单纯的观光景区不再受欢迎。尽管我市有许多景区自然风光美丽，但千篇一律的山山水水，游客看多了也就不稀罕了。相反，那些举办“旅游大集”的景区备受青睐。游客不仅在那里观光，还能买点山货、看看演出，顺便玩个小游戏，开开心心，痛痛快快。

　　四门塔景区在门前神通寺广场举办山货展览会，虽然仅仅聚集了一些当地的土特产，卖得是些辣椒、山楂、红薯、葫芦等山货，却非常受欢迎。许多游客在门前转上几趟，顺便买点东西。灵岩寺景区门前也举办了旅游商品展销会，几乎每一个进景区的游客都要在此看上一会儿，临走时捎上点什么。

　　相反，以前经常搞“旅游大集”的景区，现在不搞了，旅游人气也就下降了。如千佛山景区，去年“十一”黄金周是与传统山会一起搞的，据该景区上报给市旅游局的统计数据显示，7天景区进了14.1万人次。今年该景区虽然也搞了歌舞演出一类的节目，但影响力明显比去年差了许多，“十一”长假前6天只进了7.6万人次。

　　投资回报周期大大缩短

　　尽管今年“十一”期间全市旅游行情不断看涨，旅游接待人数同比大幅提高，但就具体的景区来说，却不全是这样，超过一半的景区进客量或门票收入比去年同期降低。

　　一家公园去年上报市旅游局的统计数据是7天进客14.8万人次，今年长假前6天只有11万多些，即使最后一天仍然人气兴旺，也很难赶上去年水平。南部山区一家景区去年“十一”进客总量是6.23万人次，今年“十一”前6天是5.55万人次，最后一天必须接待大约7000人次，才能与去年持平。或许这些公园上报的数字中打了“埋伏”，或许景区的进客量还没有上报的多，但一个残酷的事实是，济南的景区越来越多，游客也越来越不好拉。

　　日子更难过的还有我市南部山区的许多景区，一天门票收入只有万把元的不在少数。往年的景区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五一”、“十一”两个黄金周猛捞一把，足够应付全年开支，今年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为此，许多景区原先准备的多期投资计划纷纷取消，一些原计划要8年或10年收回投资的景区开始重新考虑资金回收周期，一些已经投入几千万元的景区正在苦苦思索怎样才能在最短时间内收回资本。

　　有关专家指出，以目前济南的旅游业经营状况看，投资回收旺季一般只有三四年。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景区的一期投资在打出影响之后的三四年内收不回来，以后再收回来的难度就很大了。目前我市已经出现了一大批投资基本无望收回的景区，虽然这些景区目前还在苦苦支撑，但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或没有更大规模的企业接管，被淘汰出局是迟早的事。

　　粗放经营时代开始终结

　　济南旅游一直处于粗放经营、快速发展的阶段，当繁荣的市场带来大量收入时，各种矛盾一直被掩盖着，但当旅游业进入“微利时代”，竞争越来越残酷，淘汰危机大规模出现时，粗放经营掩盖下的种种矛盾就暴露了出来。

　　旅游业是个大投入、大产出的行业，但处于初级发展阶段的济南旅游业走的却是一个低投入、低产出的路子。迄今为止，济南的旅游业从外地引来的知名大企业很少，绝大多数开发商是“坐地户”，他们利用种种便利条件，以极低的价格取得经营用地，并在这块土地上以不很规范的方式进行市场运作。

　　旅游业能带动周边地块、房产升值，能为周边餐饮、交通、运输等行业带来种种发展的便利条件。在这些行业中，利润最大的是房地产业。但是，由于济南绝大部分景区采取租赁土地的形式，因此周边地块、房产升值带来的利润景区基本吃不到，只是固守在旅游链条中那块利润最少的门票、娱乐收入等小阵地上；同样，由于周边地块、房产等属于少数企业或个人，把土地租出去的绝大部分农民除了在景区门口摆个小摊、拉个脚力以外，景区开发带来的大块收入他们也沾不着多少。由此造成了景区与当地农民的矛盾，农民阻碍景区经营甚至冲击景区的事时有发生。如“十一”期间，由于个别村民的干扰，锦云川游乐园的蹦极、攀岩等旅游项目和饭店等设施被迫关闭，损失惨重。

　　矛盾暴露出来才有可能解决，只不过现在矛盾暴露出来了，怎么解决，有关部门和企业还一时拿不出个好办法。

　　市场开始挤兑“旅游泡沫”

　　随着假日旅游开始“理性回归”，济南旅游市场的泡沫开始被挤出来。

　　当雷同的旅游景区越建越多、市场开拓越来越难时，景区建设红红火火的泡沫开始破灭了。尽管今年“十一”前夕我市又新开了3家旅游景区，而且下一步开业的景区还会更多，但这些景区到底能撑几天还很难说。

　　当旅行社的业务越来越难做时，旅行社率先进入了快速淘汰期，迄今已有多家经营惨淡的被迫出局。

　　当国家对土地的控制越来越严时，那些希望通过建景区达到圈地目的的旅游企业开始越来越不安。离开了土地升值带来的庞大收益，他们的景区还能赚钱吗？

　　当旅游企业利润相对降低、不足以留住人才时，当旅游景区的负责人因循守旧、不足以应付激烈的市场竞争时，人才流动的大潮涌起来了。今年以来，红叶谷有多名经验丰富的促销人员去了旅行社和其他景区，九顶塔有多名中层干部另觅“高枝”，凤凰岭的高层频频变动，灵岩寺的一把手走马换将……

　　挤出泡沫，才能重新整合；挤出泡沫，才能快速发展。或许下一个黄金周到来时，济南旅游市场的泡沫将被挤出更多，旅游市场将会更健康、快速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