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农民与一个村庄的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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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前面的话伤

　　记者调查的这个农民叫贾文良,是改革开放以来一位敢闯敢干的农村能人;作为一位普通村干部,20年前他一年领250元的报酬,20年后每月领300元的工资。他所在的这个村庄叫毛栗村,是普定县坪上民族乡一个生产生活条件艰苦、自然资源缺乏、交通条件恶劣的死角。20年,一个人与一个村庄一路走来,其中的片断,需要我们去定格,更需要我们去审视。

　　一

　　初中毕业后,贾文良就开始做起了生意。20多岁的他从山外贩进糖精、食盐,又将村里的小猪、鸡蛋贩出。虽是小打小闹,却能找点小钱补贴家用。

　　从1982年开始,贾文良就跟村里的几个人“打伙”做起了猪生意。他们到附近收购生猪,到贵阳出售,每趟每人能挣一两百块钱。后来又在村里第一个搞起了新法养猪。农村哪家不喂猪呢?但改熟喂为生喂,改生喂为干湿喂,很多村民不理解。半年过后,贾文良喂出的猪毛光水滑,赶到市场上成了抢手货,不仅出手快,而且价钱好。1984年,渴望致富的毛栗村群众选贾文良当了村委会主任。

　　毛栗村与坪上的其他村一样,是一个山多地少、旱地多水田少的“老高山”,地也是些“栽一坡、收一箩”的穷坡瘦地。过去,毛栗村的主食是包谷饭和洋芋,被外人戏称为“装火药枪”和“打乒乓球”。一度吃粮靠救济,吃盐鸡蛋换。

　　听说县里要实施联合国3146项目,对山、水、林、田、路进行综合治理,刚刚走马上任的贾文良跟村里的几个村干部跑到县里,找到县领导死磨硬缠,终于争取到了3146项目在村里动工。

　　那个时候,村里真叫热闹,挖的挖,抬的抬,挑的挑,每天都有几百人上工。让村里的山山水水改变模样,村里人能不激动吗?

　　项目实施下来,毛栗村的生产生活条件发生了根本变化:1300余亩荒山全部种上了用材林;修建了提灌站和引水渠,不仅改造中低产田400余亩,还使600余亩良田旱涝保收;修通了5公里的进村公路,使汽车第一次开进了毛栗村;建起了两层楼的村小学;拉通了电,让毛栗村结束了照明点煤油、加工靠石磨推石碓舂的历史。

　　随着杂交水稻和杂交玉米良种的推广,水稻“两段育秧”等农业适用技术的普及,毛栗村人的“吃饱穿暖”问题在1985年得到了基本解决。

　　二

　　就在这一年,毛栗村人的致富问题,也就是想办法找钱用的问题,开始进入村民的头脑。看到贾文良用生饲料喂猪找了钱,村民们坐不住了,纷纷跑到贾文良家去学。贾文良来者不拒,问到就教。1985年,毛栗村就有40户跟着贾文良搞新法养猪,现在,毛栗村基本上家家都新法养猪。

　　1997年,贾文良看到村里有90余户农户没有耕牛,占全村总户数的三分之一,这些农户一到春耕大忙季节就焦头烂额。贾文良想到毛栗村有7000余亩河谷小草场,光照充足,土地温湿,动了个念头,为何不动员村民来饲养牛呢?既可以保障生产,又可以产仔催肥出售。村民们缺钱,贾文良自己的积蓄也远远不够。怎么办?借,向县农业银行借。他用私人财产作抵押,从银行贷了30万元,让村民跟自己到市场上买牛,村民看中哪头就把牛牵走,他心甘情愿在后面付钱。

　　贾文良与村民的协议是:母牛归贾文良所有,母牛所产的第一仔出售后,贾文良与村民三七分成,贾文良占三成,农户占七成,利息、培训、医疗防治等费用由贾文良承担。当年,就有140户农户高高兴兴地领走了117头牛。不到3年,大多数农户不仅归还了牛本,还到手产仔分红的钱。贾文良的这一做法,不仅让部分村民开始走上致富路,本人也光明正大地赚了好几万块钱。由此,“贾文良模式”也在全乡、全县推广开来。

　　三

　　而今,60岁的贾文良几个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且都在外有不错的归宿,就剩二儿子贾友道还与父亲留在毛栗村。

　　当初从银行贷的30万元,贾文良尚有10万元没有归还,但山上还有属于贾文良的51头牛,还贷不是难事。

　　普定县在梭筛建起电站,毛栗村600多亩耕地被淹。于是,部分村民开始寻求另外的致富途径:朱敏发等3户农户买来汽车跑起陆路运输,肖立达等5户农户买来机动船在夜郎湖上跑起水上运输,贾文兴等21户农户在夜郎湖上捕银鱼,孙贤龙等8户农户在夜郎湖上捕虾。

　　毛栗村现在无计划外生育,全村80%的农户看上了电视,57人用上了手机,186人外出打工,每年寄回村里80余万元。

　　毛栗村变了,但贾文良和村里的群众还想让毛栗村再变个样:果树种植连片管理,肉牛养殖规模化、公司化。

　　9月8日,记者来到毛栗村,正碰上贾文良与村组干部在开会,讨论维修入村公路的细节问题。为了修路,村里已经买来砂机,并打了修路用的砂放在路边了。

　　20年过去了,贾文良由一个硬汉变成了一位老人。20年前的毛栗村与现在的毛栗村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没有一分钱的集体经济。20年后的毛栗村又与20年前的毛栗村不同,那就是毛栗村的280余户农民脚下的路和心里的路都越走越宽敞,越走越亮堂了!

　　作者：丁杰 沈仕卫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