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的西塘,宝宝的西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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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和小武都对乌镇挺失望的。更何况,在乌镇逗留的二十个小时里,我们共口角了两次。

　　不过,西塘就不同啦。西,塘,单听名字就比乌镇动人多了。

　　我们到西塘的时候是上午10点左右。三轮车拉着我们从西塘外围的景点开始逛。随着水流的出现,慢慢有“渐入佳境”的感觉。

　　乌镇是一个圈起来的景区,感觉像放在水泥城镇里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积木。而西塘,没有出口,没有入口,没有截然不同的界限,我们就坐着三轮车,穿过弯曲的巷子、狭窄的廊棚,渐渐地进入,和融化在这里——西塘。

　　我和小武走上烟雨长廊的时候,水上起了雾。长廊下的人家把自己家门口当作门面,卖自制的熏青豆,做更大买卖的,就会自制芡实糕,芡实糕里是放桂花的,飘着一股浓郁的甜香。卖苏绣的,老婆婆在门口的水边刺绣；开饭馆的,伙计在水里布网捕小鱼；还有美院的学生,一群一群地坐在地上把对面的屋顶画成各自不同的样子。

　　我和小武看了几家客栈,最后决定住在百寿厅。百寿厅在尊闻堂的楼上,尊闻堂是一个景点,700多年前的建筑,房子的大梁上雕了一百个“寿”字和流云、蝙蝠的图案,算是典型的明清风格。我和小武同时看中了这里700多年的历史、走起来还吱吱嘎嘎作响的木楼梯,还有房间里阴暗古旧的气息,和雕花的大木床。我还非常喜欢那两个铜质的雕花帐钩。小武说,睡在这样的床上,让他觉得自己像西门庆。

　　不过小武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房子的主人不够劲。老板娘是个精明爽利有几分姿色的少妇。小武说,最好是个老婆婆,年轻时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嫁到这里的美丽女子,经历了一生坎坷,现在已是风烛残年。开了这个客栈,只把房间租给相爱的情侣。要我说呢,最好老婆婆还有一道神奇的灵符,就贴在雕花大木床上,住过这张床的情侣,就被灵符祝福过了,会一生相亲相爱,永远不分开。如果要问老婆婆怎么会有这样的灵符,再编下去,那就是她当年被爱人抛弃,她亲手杀掉负心人,把他的心烧成灰,和着自己的眼泪封在荷包里,因为“负心的心”和“伤心的泪”都被封起来了,所以,就没有“负心”,也没有“伤心”了。呵呵！

　　下午,我和小武在客栈睡午觉,没有出去玩。傍晚的时候,已经开始凉爽了。洗完澡,我们穿过狭长的石皮弄,走过环秀桥,沿着烟雨长廊,来到送子来凤桥下的码头坐夜游船。小武心心念念想租一条船,然后我们在船里躺着,任它漂一夜。不过没有这项业务,小武有点失望。我偷偷想,幸好没有,有我也不奉陪,我可不想喂蚊子。

　　我们坐了7点的一班夜游船。夜幕降临,两岸的红灯笼都点起来了。水上传来唱戏的声音。原来在烟雨长廊的对面,有一个水上的戏台,这个时候也亮起了红灯笼,有人正在上面演着戏呢。更妙的是白天的游船晚上都歇了,就停靠在戏台的下面。船顶相连,远远望去,好像《社戏》中的情景。我不知道这是旅游管理部门专门组织的“特色”,还是完全出于兴趣的居民夜晚聚在这里自得其乐。不过我的感觉更接近后者。因为第二天一早,在来凤桥上,又看到几个人倚着桥栏杆弹弹唱唱。

　　从环秀桥下面过去,有两艘大船停靠在岸边,是两个饭馆。第一艘船的船头,一桌人正在豪饮,而在这挂满了红灯笼的河流上,完全中式风格的大船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在桌边拉小提琴。当时心想,这个老板,把西餐的点子也用上了。这帮人也真有雅兴,喝着黄酒,剥着麻辣小龙虾,还能听小提琴。

　　夜游船靠岸了,我们去那艘大船吃晚饭。跟老板聊了两句,才知道那个拉小提琴的原来是老板自己,他会拉小提琴,还会拉二胡,兴致来了就会给客人拉一曲。

　　我们点了田鸡、旁皮鱼、黄鳝、麻辣小龙虾和椒盐南瓜,还有黄酒。

　　喝到半醉的时候,小武问老板会不会拉送给女朋友的曲子。老板说拉什么呢,小武说,有没有什么《送你一朵玫瑰花》之类的曲子（他大概喝糊涂了,哪有这样的曲子,这么不诗意！）,老板说,那就拉《好一朵茉莉花》吧（老板没喝酒怎么也糊涂了,茉莉花和玫瑰花有什么关系！）。我们就着《茉莉花》把第一瓶黄酒干了,又要了一瓶。

　　感谢那天的桌子对面没有椅子,所以小武坐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在喝到全身发麻的时候,可以靠在他的肩上；所以在酒酣耳热的时候,他可以在我的耳边唱《甜蜜蜜》。

　　吃完饭,踉踉跄跄地出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和小武唧唧咕咕说了什么话都已经不记得了,就记得我们顺着烟雨长廊走,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水边开始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水声潺潺,明月在天。

　　第二天一早,居然下起雨来。真是一个惊喜。因为当地的居民都说,雨中的西塘最美了,天这么热,我们呆的时间又短,本没有抱这个奢望。

　　小武在上晨厕,我穿着睡裙坐在屋子外的楼梯上淋雨,看前面人家的屋顶上雨中的瓦葱,隔着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武聊天。突然觉得,好像我们就住在这里,一直住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磨磨蹭蹭地起床、出门,晃晃荡荡地东游西逛了一会,下河去划了划船,已经10点了,到西塘正好24个小时。有点累,就在“响堂饭店”门口的长椅上坐,看他们布网捕鱼、整治黄鳝。老板居然给我们搬来一个凳子,送来两杯绿茶。我们互相倚靠坐在长椅上,看到很多拍照的人把镜头对准我们。

　　午饭就在响堂吃的,吃到一半,老板问我们要不要喝米酒。我印象中的米酒是湖北那种甜甜的有一点点酒味的米酒,所以很高兴地说好。老板给我们端上来两杯,我拿过来就是一大口,当时心里就“哗”地一声热起来了,头也开始发晕。后来才知道这米酒有五十多度,比北京的二锅头还厉害。虽然有点晕,结帐的时候,我还是很习惯性地核对,而且很感动地发现,老板向我们推荐米酒根本不是为了多卖东西,米酒没算钱,是白送的。

　　午饭后,我们退了房,背了包,买了芡实糕和熏青豆,穿过长长的苏家弄,一直走回到这边的世界。文/小武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