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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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凝的文章我读得很少，《阿拉伯树胶》这一短篇小说却使我深深受感染，陷入长久的沉思。

　　作者以细腻的手法，精心的刻画，委婉的叙述，几分哀怜、几分叹惋,使一个几近萎琐的颓废者跃然纸上。

　　不能说贾贵庚没有一定的艺术禀赋。他很早便踏入追求艺术的行列。在一个贫困的山里，县城应是不大的地方，他能追求高雅的绘画艺术，而且几乎在“独行”的情况下得到同城“自命不凡”的小美的敬佩，是不易的。特别是省里来写生的画家给予了不少的赞许，足以证明他是个艺术的胚子。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竟然知道油画的颜料出自阿拉伯树胶，震撼了当时的小美与久成！

　　不能说贾贵庚不爱艺术。在物质、文化双重匮乏的年月，能忽略物质需求，不以“形象不佳”而自惭去追求高雅，并付之于一定行动，有自己曾为人赞赏的作品，甚至毅然决然地“停薪留职”，自然是对艺术的钟爱与执著。

　　也不能说贾贵庚品性不高。早先，他指责久成“俗，俗不可耐”，并非没有依据，他也从不做攀龙附凤之事。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宁谧而美好的夜晚，他的“小手”悄然搭在小美的香肩上并得到小美含蓄的回应时，他没有继续。

　　然而，他的这些都彻底过去了。现在的他已完全没有读书人的品位、求艺者的雅趣。

　　作为一个追求艺术的人，曾梦中都想名家指点。而真的置身于名家之居所之后，却没有求知者的虔诚和艺术表现的冲动，此时的他艺术思维已趋向枯竭。

　　我想原因可能很多，但有三点不容忽视。一是贾贵庚不能坚持学习并改造自己主观世界。他追求艺术更多停留在精神上而不重实践，狂想狂热而不“狂做狂为”，常有志，无常志，把自己的理想钉在梦境中，停在空想上。不错，阿拉伯树胶是制作过颜料，但那是中世纪的事了，其间时代变迁，历史沿革他却不知。他不能不断学习丰富自己，总让自己搁浅于一知半解，以致固步自封，夜郎自大。

　　二是贾贵庚不尊重艺术，不珍视事业。艺术是人类智慧的高层面部分，不光是爱好，还需要大量的精力孜孜以求，需要长久的道德修行，需要舍弃很多很多，甚至毕生的努力方可得沧海一粟。用一种轻薄的态度，微弱的力量岂能开启如此厚重的艺术之门。即便是一般的事业或岗位，也应认真地敬守。事业心是一个人的价值观、人生观及品格的体现，每个人都应珍视并认真地对待自己从事的工作。反之，对事业不忠实、不精心、不尽力，只能是一事无成，遗憾终身，最终贬损自己，糟蹋自己。

　　三是贾贵庚不了解自己，不能适时反省，及时调整。人生道路很漫长，有坦途，也有坎坷。在境况好时，不能沾沾自喜，自满自足，而应居安思危，自我加压；在境况不好时，不能一蹶不振，迷失方向，而应重新审视自己和面临的一切，更多的寻找自己的缺点和不足，重新定位，重整旗鼓，鼓足勇气，咬定新的目标，做人做事要有一个标准。

　　我为贾贵庚悲哀，也为类似的追求者而悲哀。我甚至在贾贵庚的身上寻找有没有自己的影子，或多或少，或隐或现，时沉时浮。我当然自信地认为不只一倍地胜过他，尽管我的现在与原来的理想有不小的差距。我深知“学，不可以已”，冗务之余仍然能挤出时间求知，不断丰富和提高自己；我从不招摇撞骗，故弄玄虚，保持一定的雅好；我自食其力、爱岗敬业，尽心尽力地做好每一件事；我诚信为人、老弱不欺，常与佳朋良友为伍。

　　说时代造就人也罢，说环境造就人也罢，最直接的办法，最可靠的寄托和期望还是自己造就自己，因为我们的命运之缰本来就操在自己手中。许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