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雅尔，关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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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果

　　故宫午门，雅尔音乐会，法国文化年开幕式。三个元素叠加起来，使人们对10月10日的夜晚充满期待。

　　乘着夜风，从劳动人民文化宫东门穿越西门进入故宫，别致的灯箱一路柔光，灯箱旁，微笑的青年志愿者递上印刷精美的节目单，还有座精致的小塔。这是个艾菲尔铁塔模型，暖暖的红色，一摁底座，塔中藏着的小灯珠“倏”地亮起来。8岁的小外甥打开塑料包装，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塔，惊喜地叫出了声：“是棒棒糖哎！”小家伙一连要了3个，才在我们的笑声中住了手……

　　走向雅尔的路途甜蜜而温馨。夜风中，思绪开始翻飞。

　　1981年10月，法国著名音乐人让—米歇尔·雅尔在北京、上海接连举办了自己的音乐会，成为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在中国巡演的西方音乐家。23年过去，不老的雅尔又来了，眼前的中国，早已旧貌换新颜。

　　20多年前，我们管《音乐之声》、《翠堤春晓》叫“内部资料片”，看上一场，是种待遇。而今中国的电影院里，好莱坞大片《后天》和美国市场同步上映，由于时差的关系，中国观众甚至早十几个小时先睹为快。20多年前，我们不知道什么叫做“三高”、图兰朵，日本的相扑表演来了趟中国，观众一水儿男性。眼下的北京，这个金秋，俄罗斯冰上芭蕾、安德烈·波切利……八面来风，异彩纷呈。即将开始的雅尔音乐会，不只是法国文化年的精彩开幕，不只是又一场文化盛宴的热烈过门。23年后它的重归，对我们来说意味深长，让人不禁想起艰辛探寻后的辉煌，扩大开放后的跨越，一段伟大而难忘的岁月。

　　午门主会场到了，浮想暂时歇脚。扩音器里响起一个声音：“下面广播观众须知”。观众越来越多，广播越来越密，善于模仿的小外甥很快跟着流利地“播音”：一、请广大观众自觉遵守场内秩序；二、维护公共卫生，不要乱丢垃圾，退场时带走废弃物；三、讲究文明礼貌，不要高声喧哗，请把手机调到无声状态……弧光交织的午门如梦如幻，耗资不菲的功放音效良好，而夜风中一再提示的女声，却让人坐不安稳。

　　晚8点，雅尔的电子音乐准时响起。左边，一位芳邻高高站起，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前排，一位先生手机贴面，声情并茂做着“直播”。几个晚到的女孩，唧唧喳喳，非要把位置换在一起……热烈、激越的雅尔音乐确实适合露天里众人聚听。只是，前后左右的小插曲扰乱了我的耳朵，脑子开始走神。记得去韩国，路过汉城市政厅广场，一个韩国志愿者指着茵茵草坪告诉我们，2002年世界杯韩国队争夺四强席位时，这里的大屏幕前聚集了成千上万的球迷，清晨，狂欢的人群散去，随手带走了垃圾，草坪完好如初。他说他至今感到骄傲，那天他也在其中。

　　文明，是对文明最好的回报。大步走向世界的中国古老而年轻，我们会拥有更加丰富的文化盛宴，我们也将学会更加从容地拥抱明天。雅尔23年间的两次中国行，就是最好的证明。也许，当雅尔第三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收进我们耳朵的，不再有一遍遍的“观众须知”，只存那天地间的美妙共鸣。

　　《人民日报》 (2004年10月15日 第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