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联大主席让·平的中国根和中国情(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0日09:15 人民网

　　人民网驻联合国特派记者邹德浩联合国电台记者刘克凡

　　联大主席让·平正在联合国办公室接受联合国电台和本报记者采访（邹德浩摄）

　　加蓬外长让·平一个月前出任了新一届、第59届联合国大会的主席。他的名字也许会让人觉得有点儿中国味道，但看他的外表，恐怕不会有人会想到他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在联大最繁忙的高层次一般性辩论结束后不久，让.·平主席日前在联合国总部的办公室内接受了本报和联合国华语电台的联合采访。

　　让·平工作非常忙碌，但人又非常勤奋。联大主席办公室安排的采访时间是在早上9时正式上班之前。记者8点来到联合国的入口处，警卫还没有开门。得知记者要专访联大主席，才破例提前开了门。记者从联大主席办公室发言人迪阿洛处得知，让·平并不介意谈自己的工作和身世，于是采访内容有相当一部分都涉及到他和他父亲与中国的浓厚感情。

　　让·平说，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让我试试把它简化一下。那是1928、29年的时候，我父亲刚刚19岁，家人让他到法国去谋生。他离开家乡温州，从上海乘船去了法国。”

　　让·平这段幽默的开场白，使得记者不禁想起了中国老一代领导人邓小平当年的经历。联大主席的回答，更与邓小平的故事引人入胜。让·平说：“的确如此。但不同之处是，邓小平先生是勤工俭学，我父亲则纯粹是去打工。他在一家自行车厂工作，但工资太低，无法糊口，也没钱回家，他就和另一个中国人一道去非洲找出路。他们乘坐的船沿着西非海岸，一路往南走，沿途到处停站。在回程中，船停到了我后来出生的省份，一个很小的城市，他们就决定留下来，并在距离省府不远的农村定居下来。在那儿，他认识了我的母亲，我也就成了这偶然的结晶。”

　　说到这儿，让·平又大笑起来。在谈到自己的生平时，“偶然”是让·平最常使用的一个字眼：我觉得我的整个一生都是偶然。我是个出生在非洲的非洲人，但我的父亲是个中国人。这是个偶然，一个我很高兴的偶然。我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但由于父亲的努力，我有机会去首都念书，并到法国巴黎大学留学。毕业后，又出于偶然，我有机会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巴黎总部工作。我当时非常开心：巴黎是个美丽的城市，戴高乐是总统，法国承认中国，对于我这个年轻人来说，那是个非常令人兴奋的时期，周遭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我都感到很有意思。在教科文组织做国际公务员，我开始学习外交工作，了解世界局势，同时还有机会和中国人共事。我当时非常开心。”

　　让·平说，这个时候，又出于偶然，加蓬总统让他出任该国驻教科文组织大使，他的办公室从马路的一边转到了另一边。此后，他被调回加蓬，出任总统办公厅主任，并先后担任了一系列政府部长职务。回顾这一切，让·平说，父亲对他的影响非常大。

　　父亲常常跟我讲温州乡下的事，讲他的父母、亲戚。父亲是个非常仁慈的人，对我非常好，让我接受良好的教育，我想这是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的主要原因。也许我从父亲那儿也学会了一种谦逊感，还有自尊感。这也许是这样，我不敢肯定。

　　在西非加蓬，华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让·平第一次与大批华人的接触，让他深深感受到了亲情：“在巴黎，我遇到了许多温州人。那时候父亲每年都来看我，每次他都带我去看当年和他一起出来的朋友，去中餐馆吃饭。父亲跟他们说中国话、温州方言，可惜我一点儿也不懂。后来我在巴黎结婚成家，要找房子，温州同乡的合作信贷社就借钱给我，使我能够买下自己的第一所房子。我慢慢还钱，还了一些年之后，他们就把还没还清的债务给一笔勾销了。”

　　让·平风趣地说，近年中国减免了非洲的债务，而他自己则是最早的受惠者。过去近20年，让·平多次有机会访问中国，但有一件事让他抱憾终生：“父亲一直没有回过中国，他还没能够做这件事就去世了。我第一次访问中国时，想到了父亲。我知道如果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回到了他的祖国，看到了家人，他一定会非常骄傲。”

　　说到这儿，联大主席让·平的声音低沉、缓慢下来。记者可以感觉到，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大概是我最感到遗憾的一件事，父亲在有生之年没有能够看到我去中国。当我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我想到父亲，当时真是百感交集。假如我有机会带着父亲回故乡的话，那恐怕会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刻。但可惜，太晚了。”

　　让·平第一次是在80年代中作为总统办公厅主任陪同加蓬总统访问北京的。在那儿，他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又一个偶然，我见到了父亲的亲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去了北京的。他们从温州坐火车到北京，那时候路程还很长。因为我住在国宾馆，他们根本没法和我接上头，所以就去找了华侨办事处。侨办的人打电话到宾馆，找到了我。我当时非常吃惊。我在宾馆见了家乡的亲人，总统也在场。大家拍照留念，他们还带来了录像带，给我看家乡以及家乡的人。第二次是1994年，当时我作为外长陪同总理访问中国。这次我去了温州，受到了乡亲们的热情接待，父亲的家人很骄傲，对我来说，那是个非常激动的时刻。”

　　此后让·平又回乡几次，包括2003年10月回去参加世界温州人大会。谈到家乡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他非常兴奋：“我第一次回去只不过是10年前，温州还是个乡下地方，父亲出生的村子在郊外，只有石子铺的小路，如今既有高速公路又有火车。温州天天都在变，你根本认不出来，简直难以置信。我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如此快速的变化，而且还在继续变。实在太棒了！实在太了不起了！”

　　从父亲上世纪初为生活所迫而背井离乡，漂流远洋，最后在西非的一个角落落脚谋生，到如今自己贵为外交部长、联合国大会的主席，让·平如何看待自己呢？他表示，自己是个有中国根、中国情的非洲人：“我是个非洲人。我是个非洲人。但我是在父亲教育下长大的，我知道父亲对于中国是多么的骄傲。当中国成功制造了第一颗原子弹时，父亲激动地跳起舞来。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看到父亲跳舞，他高兴的不得了，嘴笑得都合不上。看到中国取得了这么多了不起的成就，我也感到骄傲，感到高兴，我也为之舞蹈。”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了9点，但让·平回忆的闸门似乎还没有关上，在与记者合影的过程中，让·平紧握着记者的手，长时间没有松开，那种感觉既像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又如同多年不见的亲戚，知心的话儿说个不完。当记者用法语向让·平主席表示感谢和告别时，他突然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回答“谢谢”。看到记者吃惊的眼神，让·平笑着说“这两个字我很早就会说了，对你们的采访，谢谢”。

让·平与人民网记者在办公室内合影（刘克凡摄）

　　让·平在联合国新闻中心用英、法双语回答记者的提问（邹德浩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