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思想需要有正确的方向感

　　姚中秋

　　10月19日《南方都市报》报道，三位活跃于网络上的人士将网络话题结集成书《十字路口的深圳》，此书出版后受到广泛好评。此事再次展示了网络论坛对当代中国的特殊价值。它为民间人士交流自己的思考提供了一个有效的平台，一般来说，只有在交流中，思想才能成熟，并对社会发挥影响。

　　说这本书是中国民间思想的第一次系统表达，也许言过其实。在中国，民间思考纯粹理论问题者一向不乏人，得以出版的著作也时有所闻。但如此具体地切入一个城市的公共政策，则是比较新鲜的。从这个意义上，这三位作者超越了纯粹的观念之争，发挥了国外“思想库”的功能：经过长期观察和研究，系统提出一些政策性设想供政府选择。

　　一个七嘴八舌的社会，相对于一个万马齐喑的社会，当然更为可取。不过，当人们突然获得发言机会时，往往口不择言，容易受到激情的影响，把太多激情带入公共论坛中。当前网络上的讨论经常是激情多于理性，非理性的话语网络上被放大，由此所塑造的舆论往往无助于人们积极地寻求社会问题的恰当解决方案。

　　任何公共问题的解决都需要公众的讨论，但当人们卷入讨论时，可能需要一种“方向感”。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只是寻求如何解决问题，而是应当寻求如何“正确地”

　　解决问题。要让每一个问题的解决，都有益于实现整个社会所追求的某个长远目标。尤其是在经济、制度、社会转型的时代，人们会看到太多的混乱、太急剧的变化，或许还有太过分的不公平，所有这些都容易激发出人们的愤怒、狂热等情绪。

　　在这样的时代，正确的方向感是至关重要的。独立地思考、表达本身固然是重要的，体现了社会的自由度在扩大；但对整个社会的福利来说，更重要的是独立而又理性地思考和理性地表达。这体现的是公民负责任的精神。好在，随着社会逐渐转型，公民精神和理性力量也在开始凝聚。一个年轻的中产阶层的雏形正在形成，这个阶层普遍具有较高教育水平，在城市中拥有一定财产（特别是私有房屋），最初在作为业主维护自己权利的行动中，他们就体现了理性精神。透过网络和一些高度分散的自愿性社团，他们也形成了某种初级形态的中产阶层心态和文化。

　　他们在民间的思考也显示出了中产阶层的特征：独立、谨慎、理性。

　　《十字路口的深圳》本身也正体现了这种理性精神逐渐发育的过程。最初的网文《深圳，你被谁抛弃》，具有较为强烈的激情色彩。这种激情在当时或许是必要的，因为惟有如此，才能唤起人们对一个无名小卒所提出的问题的关注。不过，当问题被提出后，仅靠激情是无法解决的。由此，作者们走向了更为理性的观察和思考历程，从而提出了一些相当具有建设性的政策设想。

　　一旦民间理性地思考，则其价值立刻凸显出来。因为他们的思考本来就不受权力的束缚，能无所顾忌地揭示问题，其所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更贴近民众的诉求。

　　这些都是官方智囊所不能比拟的。因此，这些思考对政府制定公共政策具有很大参考价值。当然，政府也有必要学会与民间打交道：当民间正在学习理性地思考和表达时，政府恐怕也需要改变自己的习惯，理性地作出回应。

　　来源：《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