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的那一位 |
---|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2日02:48 大江网-江西日报 |
临下班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他的手破了,为了炖鸡给儿子吃———每周他都要为儿子炖一只最肥的母鸡。在我们家他是厨师,天天围着灶台转,切破了手是很少有的。他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因此我再三叮嘱,等我回家做饭,当心不要把手弄湿。但是下班还是迟了,做编辑的总是拖三拉四,突然来个作者或者看稿子,时间总是无声无息。当然最主要的是总依赖他,万事不管。回到家,一桌菜正香着,儿子还没放学回来。看看他的手,包着,他的父母是外科医生,因此小外伤,他可以有专业水平来处理。 不知道他怎样用一只手炒菜烧汤抹灶面。我家的厨房总是干净的,大理石的台面与黑色的煤气灶一样发出幽幽的光。手破了却也不马虎,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有些疼。 儿子进门第一句是:我回来了,第二句便是:我饿了。桌上一碗鸡汤,飘着黄黄的油花,几片笋。汤是清澈的,鸡是草鸡,大且肥,儿子爱踢球,没有实打实的荤吃得不过瘾。笋片斜里切得极薄,与我的粗枝大叶正好相反。先让儿子喝上一碗汤,然后才开饭。总是这样。 吃好饭他便要洗碗,他总是第一个吃完,为了方便上菜端碗什么的,他又靠厨房最近,因此习惯了,吃好他就边洗碗边等我们吃完。他说反正一身油烟味,顺手把碗洗了,不烦两个人。这天,仿佛立刻有了意识,我赶忙站起来争着说,你不能动,手湿了发炎事就大了。 那天下午,我表现出少有的贤良,忙着擦地抹桌面倒垃圾,一两个小时做了不少事。男人也许粗心一点吧,冰箱里豆瓣发了黑西红柿裂了口黄瓜开始流水,一边处理一边想,年复一年不知享了他多少福,却理直气壮心安理得从没谢他一声。先生有许多拿手菜,他可以端张凳子坐在厨房里把鱼一块块蘸了盐放点花椒搁一会,然而一块块炸,放在广口玻璃瓶里给儿子消闲;他可以做出比无锡肉排骨更具色香味的佳肴来;他可以烧好几个拿手的汤,可惜他不是一个很有雅兴的人,我对厨房又不感兴趣,因此那些好菜好汤全没有芳名。但对参加过无数次宴席的我以及挑食的儿子来说,我们家的厨师做的菜好过许多饭店厨师。一点不夸张。 先生是一个凡俗的人,喜欢抽抽烟喝几口小酒吃点美食。但又不喜欢呼朋唤友,吆三喝四,从不肯进餐馆,不为钱多少只为那里的菜肴像施粉过多又先天不足的女人,失之真味,耐不得品便花容失色,原形毕现。 一种实实在在的生活渐渐成为我喜欢与向往的。因此,即使他在高校教书,即使多上课待遇不错,但安逸的生活,及时的一日三餐便是我们共同的愿望。因此,他除了一周上三次课,其余便在电脑桌与厨房间穿梭。 我有时是个激烈的人,经常与儿子唇枪舌剑吵得两人都不开心,他便不满,但儿子骂不得哄不得,老婆也骂不得哄不得,大多数情况下,正是开饭前夕,香喷喷的菜端上来,他便笑着说,都吃饭,看能不能堵住你们的嘴。但桌上母子俩有说有笑,亲热得很,他却是沉默的,谁让他不擅长表达呢? (陆渭南 大江网-江西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