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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人质疑周国平自传歪曲事实真相(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0月23日14:08 新华网
知情人质疑周国平自传歪曲事实真相(组图)
  《岁月与性情》一书出版以后,其中涉及“X小组”与郭世英的部分引起了当事人、知情者的高度注意和读者的兴趣。
知情人质疑周国平自传歪曲事实真相(组图)
  周国平的回忆是否诚实:知情人之一的曹天予在《南方周末》对他回忆的异议,以及本报的采访同时引发出对一段历史细节的争议。Photocome供图

  周国平《岁月与性情》出版以后,其中涉及“X小组”与郭世英的部分引起了当事人、知情者的高度注意和读者的兴趣。当事人之一的曹天予被化名为曹秋池,在书中被指为“告密者”。曹天予本人读到这本书后十分愤慨,在2004年8月5日的《南方周末》上发表言论,对书中的一些情节和观点提出了异议。报道出来以后,更多的当事人就周国平与曹天予两人的争执做了一些澄清。为了尽可能展现事件的原貌,本报记者采访了相关的当事人,力图还事实以本来面目。

  写作过程中,除采访了相关当事人之外,另还引用了部分当事人文章中的。其中有陈志尚《讲明事实真相,还历史本来面目》,曹天予《周编“自传”与往事解读》,周国平《岁月与性情》,某海外学者的《访“X”社张鹤慈》中的部分史料,以及张鹤慈的《不要逼死人说话》、《谁是谁非》、《跨过底线的曹天予》等。

  郭世英、周国平、曹天予的交往

  郭世英从外交学院休学一段时间之后,于1962年转学到了北京大学哲学系,与周国平、曹天予、方小早、林建初等人成了同学。其中,郭世英、周国平在二班,曹天予、方小早在一班。时任班主任的陈志尚回忆说:“郭世英曾是北大哲学系1962级的学生,当时约20岁。我的印象中他是很英俊的青年,很聪明,思维敏捷,性格热情、开朗,敢于发表自己的独立见解,但有时比较任性、散漫、待人处事比较单纯,好感情用事,所以思想和行动容易发生偏差。”

  对于刚入学时的情况,周国平有这样的记忆:“我一进北大就跟郭世英很亲近,因为我们在一个班,住在一个房间。我比较小,他也很喜欢我,我一开始就很珍视这种友谊。我和曹天予从来就没有成为过好朋友。因为实际上在北大上学的时候,我基本上与他没有什么来往,就是与郭世英来往比较密切,他有一段时间也与郭世英来往比较密切,但是我与他之间没有个人接触,从来没有两个人在一起聊什么事情,他倒是和方小早来往更多一些,在一年级的时候他们关系很密切。”

  这一点,与曹天予后来所写的“交代材料”所透露的情况并无差异,有差异的地方在于郭世英和曹天予在结交中谁更主动。对此,周国平在书中写道:“一班还流传着一个笑话,说刚入学时,他(指曹天予)知道郭沫若的儿子在我们年级,便使劲靠拢他们班上一个姓郭的同学,不久发现弄错了目标,马上和那个同学疏远了。我不知道这是否事实,只知道后来他到我们班来结交郭世英是非常主动的。”

  但是,在郭、曹结交的过程中,到底谁更主动,周、曹的分歧很大。而郭世英、曹天予在大学一年级开始的大部分时间里关系比较密切,这一点周、曹的回忆是一致的。此外,曹天予因为自己的才气在大学里十分自负,这也是两人都承认的。当时,郭世英从《黑格尔美学初探》中发现了曹的才华,遂有后来的密切交往。这一段时间的情况,曹天予有这样的记载:

  62.11.23.……其中最带关键性的是他告诉我,他一个朋友[孙经武-04]从军队里出来了。接着就告诉我他以前送人越境叛国。组织[上]偷拆他们信件。他们要争自由。孙经武为此进军队去改造……最后,他:现在把傻子当作理想来提倡,简直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我笑笑:人道主义要把人培养成聪慧的智者。这是要他“认清”应追求苏修,“认清”我的马列主义与党的不一样。

  第二天,他把他父亲的内部购书证给了我,让我冒充郭沫若去内部书店取书。我没有利用,后来还了他。他问我,愿不愿与那个孙经武见面,我说,可以。(那时先问我愿不愿上他家去玩)。他问我:是否把张也叫来?我:那也可以。

  需要指出的是,曹天予在今年八月在《南方周末》上的说法是“郭世英经常带我去王府井内部书店,凭他父亲的一张卡就可以随便拿,不要钱,只要他喜欢。”后来,张鹤慈指出,“购书证不是取书证。其实这张内部购书证也不是只有郭沫若本人才能用。我和郭世英去过多次(王府井内部书店),我自己也去过几次,凭证就可以买书(但不是随便拿书)。北京十几家内部书店没有一本书是不要钱的。因为我们年轻,有些书给钱也不让拿。”因此,张鹤慈认为,曹天予的说法“他把他父亲的内部购书证给了我,让我冒充郭沫若去内部书店取书。我没有利用,后来还了他”是不能成立的。

  根据曹天予透露的情况,他在1962年11月下旬经由郭世英介绍认识了张鹤慈和孙经武、叶蓉青,曹天予在“交代材料”里还摘录了一封孙经武写给他的信,信上的落款日期是12月2日。但是,在认识孙、张、叶的日期与孙经武写信给他的日期上,孙经武表示,自己12月18日才从部队退伍回来,认识曹天予是在退伍回来之后,怎么可能在12月2日给曹写信?孙经武说,“我就给他写过一篇———就是批判郭世英拿给我的他那篇论黑格尔美学的文章。”在孙的印象中,不记得有这封信,所以,他希望看到曹能出示信件的原文。孙经武还说,他们三个人(指孙、张、叶)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曹,只是看在郭世英的面子上才与曹有来往。

  但是,曹天予给郭沫若写信确有其事,这件事周国平也见到了。以下是曹天予对此事的说明:

  到十二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多了,郭来找我出去。说是刚从家里回来。他家里父母与他谈起(北大汇报的)他的交友情况,也谈了我,并不让他与我来往。我听了之后,只是沉默地走。郭当时哭了,问我怎么办。我叹了口气,说,这都怪我,我原该知道身份,不与你来往的。结果害得你们家里来干涉,不愉快。我是很惭愧、很难过的,很对不起你。过了好一会儿,他:他妈的,我还算人吗,连交个朋友都不允许了。告诉他们你是要弄马列主义的也不行。嗨,我真烦死了。我:算了。正视现实吧。

  ……随后,郭世英给曹天予借来了郭沫若的七种史论,曹天予开始阅读。读完后写了一篇数万字的长信与郭沫若商榷。因为他的字迹很潦草,郭世英怕郭沫若不能辨认,就决定自己重新誊抄一遍。在周日抄写时,郭世英有时还去找曹争辩几句。对于这封信的内容,曹天予在“交代材料”中如是写道:

  除了学术细节以外,一,攻击学术界不敢谈人道主义,是怕鬼。并攻击整个学术界空气滞重、僵化。二,宣扬“历史主义”、宣扬人性论人道主义,并隐约攻击现实的压抑,宣扬合二而一的调和哲学,用它来论证历史主义。三,攻击阶级路线,为自己“失学三年”喊冤,似乎是党迫害了我。四,攻击学校歧视我。五,直接骂于立群是贵族夫人,骂郭世英为侯门公子,骂他们高高在上做老爷、被特权意识所侵袭。就这样来谩骂国家干部。六,表示不怕因这信而受报复,遭到不堪的命运。用这个来发泄自己的阴暗心理、诬蔑政治迫害横行,压力很大、无言论自由等。

  曹天予还这样说明自己写信的目的:(1)攻击党、发泄反动情绪;(2)宣扬反动学术观点;(3)在党内寻找代理人。附带的目的是想使与郭世英的来往合法化。

  但是,曹天予写完这封信所导致的后果,周国平在本书中的记录是:“后来听说,郭老看了长信很生气,不准世英再与曹来往”。曹天予的说法却是:“63.1.10左右,他父亲来信(给他的),其中劝我相信组织,不要猜疑。组织是相信每一个青年的。还要我们把字写得清楚些等等。”曹天予在8月5日《南方周末》的报道中还说:“那以后我们继续交往,还去他家里玩过几次。”

  对于这件事,班主任陈志尚还说:

  记得郭世英在河南农村劳动中间回京休假来看我时,他曾对我谈到了对曹天予的看法,其中就有给郭老写信的事,同曹所说根本不同。郭世英告诉我的事实经过是这样的:曹接近郭世英是想利用郭世英的关系见到郭老,企图得到郭老的赏识,得以提拔他。郭世英对曹说:“我爸不可能见你。”曹再三要求郭帮忙。郭世英说:“除非你写出有分量的学术文章我爸看了,才有可能。”

  曹问郭:“你父亲最喜欢自己写的什么作品?”郭说:“那几部历史著作。”于是曹很快把书找来,匆匆翻了一下,就针对这几本书写了一封批判的长信,意在刺激郭老而得到召见。结果当然不可能得逞。郭世英以厌恶的表情对我说:“曹这个人心计太坏。”

  “X”小组的诞生

  根据公安部材料的记载,“X”正式成立的时间是1963年2月12日,当时的成员有郭世英、张鹤慈、孙经武、叶蓉青共四个人。谈到当初的动机,张鹤慈说:

  “我们曾经想干很多事,后来觉得不太合适,又想这段时间不能虚度,总能做点什么,于是就想把原来写的一些东西办成杂志,名字就叫《X》。X在数学里面是未知数,表示疑问、怀疑、探索。第二,X像个叉,表示疑问,否定精神;此外的含义就是十字路口,徘徊。但没有一点政治含义。二月份决定做,到五月我们被抓,就出了三期。当时大家都用活页纸写,写完后交到我这儿,把它装到一起。

  具体操作就是大家分头写,写完了就让我装订,也没有审稿。当时我们很少用《X》的整个杂志去传阅,倒是拿出去一部分在我们的一些朋友和郭世英的同学之间传阅。传阅的范围并不大。当时写的文章不多,主要是诗和杂文多一点。《X》主要是一个文艺刊物,不涉及政治,诗歌比较朦胧,但小说可能都有一点怀疑的倾向。“

  而曹天予则表示:他(郭世英)告诉我先有张、孙,也把我算在内,不知我意思怎样。原来想13日成立,但接我信后,推迟到20日了,性质是搞无政府主义(不过他讲的无政府主义是望文生义的东西,并不是欧洲的无政府主义,而是小集团内部组织方面不立负责人之类)。名字叫X小组,表示对未知世界的不断探索,而不是教条主义地认为一切已知。我:打算搞些什么活动?他:出刊物,要印了去散发,我:内容是什么?他:什么都行。文艺、学术、政论。他又讲了怎么发起的,是他与孙在酒店里喝酒讲起来的,是2月6日的事。

  ……后来,我出了几个主意。(1)刊物不能印,无论如何不能印。这一点张也接受了。(2)不谈政治,不搞创作。张似乎还要搞创作,但政治可以不谈。郭:主要也是促进大家活跃活跃思想。我:那每星期大家聊聊就得了,何必搞组织呢?

  郭问起我,方小早如何?我一口否定了:先别拉他吧,等我定了再说。等张走后,郭:干脆你出来领头干,怎样?我拒绝了:我还不想参加呢……

  如果真像曹天予所说“原来想13日成立,但接我信后,推迟到20日了”,那么显然与“X”真正成立的时间2月12日有矛盾。此外,张鹤慈表示,自己从没有那么凶地要曹天予参加“X”,更不会威胁他加入。因为“我当时既瞧不起曹天予的为人,也看不起他的所谓学问”。“我的日记是思想记,而不是琐事记,日记中根本没有曹的名字。”

  关于“X”成立时的具体情况,曹天予是这样说的:

  在五道口餐厅开所谓“成立会”轮流表示态度(宣誓?)时,我也在场。(共五人:孙、张、郭、叶、我)。最后轮到我,我表示我不参加,不干。张火了:你不参加你来干什么?我:那我就走。张:你走也不行,出了事也跑不了你。你是幕后军师,是主谋!我:要是那样,那我先去交代(当时弄僵了)。

  我后来又说:我只希望你们出了事别连累我,我是不会去检举的。张也表示这可以,说:把你牵出来,你是出过问题的,对我们也没好处。只有使问题严重。于是,事实上订了攻守同盟。

  而张鹤慈则表示,根本就没有这次成立会,上面的对话全是编造:“我们办X并不认为是犯法,甚至没有考虑过保密措施,所以才有那么多外人知道X的事。我们当时既没有想到后果的危险性,又怎能以此来要挟别人?订立什么攻守同盟。根本无此事,这应该是你曹天予的检举和自我表功的文字。”“X”的另一成员孙经武也表示,“X”的成员就是“郭世英、张鹤慈、叶蓉青和我”。他也同时证实,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会议。在整个三期《X》中,政论文就是一篇由孙经武写的《论纸老虎》,这就算是问题最大的一篇了。孙说:“其实里面提的是,对于敌人,不但战术上要重视,战略上也要重视。我说古今中外的战略家都不是站在轻视敌人的基础上,我觉得毛主席的观点用词不当。我那时的观点就是,你就是再大的人物还能大过理去?真理最伟大……但是出了几期以后,就想一个演员在台上唱戏没观众,自己也慢慢扫兴了。开始都满腔热忱的,慢慢大家也都凉下来了。也不写了,也办不下去了。”

  孙说,“我们没有把我们编的《X》拿给他看。但因为是活页纸,所以郭世英就把一些他认为有意思的文章拿给曹天予看。我没有拿给任何人看,全是他们拿给别人看。他们各自都有朋友,叶蓉青给谁看我都不知道,没准她给她姐妹看也可能,张鹤慈拿给谁看我也不知道,但郭世英拿给曹天予看我是知道的。”根据周国平的叙述,他也看过其中一些文章,其中包括《论纸老虎》。

  在《岁月与性情》中,他提到自己还写了一篇回应文章给郭世英看,但郭并未转给孙经武。此后,关于郭世英与曹天予的关系发展,周国平也在书中做了记录:“一年级下学期,他们的关系相当冷淡。原因之一,是上述事情(曹给郭沫若写信)发生以后,曹经常在郭面前辱骂郭老是宫廷文人、御用学者,伤害了郭的爱父之情。”

  4月初,孙经武因其父在杭州疗养,所以他也去了杭州。在曹天予后来的“交代材料”里,他记录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曹天予的“交代材料”可以证明,在1963年3-4月的时候,郭世英、曹天予两人的关系的确开始冷淡。为了改变这种状况,他“因此于4月4日给郭沫若写信,想借郭父力量把郭从张手中拉出来”。但曹给郭沫若写信的具体内容却并未透露。张鹤慈透露说,“曹写信给郭沫若的秘书,告发了X小团体之事”。

  由于曹天予写给郭沫若的信反而使郭世英对他更加冷淡,所以才有了曹天予后来的检举揭发。1963年五一放假,郭世英没有回家。按照张鹤慈的透露,他们住在李健智家,事前没有发生什么事。后来的情况,张鹤慈是这样描述的:“五一后郭没回学校也没回家,一度想自杀。他当时住在我家,不见外人,也就是一两天。而我当时并不知道郭世英在自己家里留了个小纸条,短短两行表示和家人永别。为此郭家大为紧张,四处找人。我母亲通知了于立群(也算告密)。于来到我们家领回了郭,向学校请了病假。“

  曹天予这样解释他当时的动机:

  4月5月,种种蛛丝马迹令我极度不安。为了抢救挚友我不顾一切两面作战。到5月7日周告诉我外逃计划即将变为行动时,我的抢救也进入白热阶段。这一个月里,我决心从X小组中抢出郭,免其任性出事、铸成大错。我在走投无路中用尽一切不是办法的办法,包括4月4日给郭老写信,(我又何尝愿意把年轻人的事捅给家长?)4月23日以威胁绝交施加感情压力,(我又何尝忍心如此决绝?)5月6日打电话给于立群促其从张家接郭回家,5月7日访于,此后拉周国平帮我劝郭回校。凡此种种,只有救出朋友这一个目的。

  ……从私人友谊的角度讲,5月10日前,我尽力挽救局势。待到一厢情愿的“悄悄解决”方案失败、事情被捅到官方(校方和公安机关)、官方于5月10日找我核对5月7日对于立群讲的情况时,早已不存在“告密”的问题。

  根据曹天予所述,遇到周国平后去郭家见于立群的时间是5月7日。对于那时的情况,陈志尚的记忆则是:63年五一假期后的一个晚上,他母亲于立群同志到我家找我,她说郭世英离家出走几天了,希望我能帮助找到他。我当即到学生宿舍38楼去找郭世英,郭不在。我向郭同寝室同学打听,都说不知道。考虑到曹天予和郭来往较多,我也问了曹,曹也说不知道。我只能安慰于立群不要着急,答应一有消息就告诉她。第二天,我去38楼查看郭世英是否回校,离开时曹天予跟出来主动找我谈话。他一开始就问我说:“陈老师,我坦白能否从宽?”我当时就感到他肯定知道郭世英的事,而且与他有关。由于我曾向他查问,他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可能再隐瞒了,急于摆脱自己,以求减轻责任。我当即回答说:“坦白从宽是党的政策,但你不应以此作为条件,有什么问题你应尽快如实向组织报告。”他就说:“我知道郭世英的下落,他在中关村张某某家中,他们可能要走(偷越国境逃亡国外),要赶快想办法阻止他。”我说:“你能及时报告是对的,但一定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同学,因为事情还不清楚,免生意外。”他还说:“我是否可以去找郭世英,劝说他?”我说:“你不要再参与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直接与我联系。”他答应了。但实际上他还是背着我搞一些活动,我发现后批评和制止了他。根据曹天予提供的情况,我当即打电话告诉了于立群同志,让她放心。同时向学校领导报告。

  按照时间顺序推算,曹天予向陈志尚“坦白从宽”的时间当是5月6日。周国平的回忆则是:5月6日晚上(在书中,周记为5月5日晚上),曹天予跑来找我,一见面就对我说:“哎哟真紧张,出事了。”然后告诉我郭世英他们想跑(偷越国境)被发现了,郭世英在张鹤慈家里,他没有说更多的,说完这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曹天予一走,我立刻去陈老师家里,想从他口中了解一些情况。他刚送走金捷(《岁月与性情》中记为叶蓉青),得意地说:“过去你们不来找我,现在出了事,都来找我了!”我坐下以后,他接着说:“即使你们不来找我,我就不知道情况了?我什么都知道!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呢,不就是X嘛。”我听了心中一惊,知道X之事已经暴露。他对我进行了一番教育,中心意思是要我相信组织,组织上了解郭世英,一定能够挽救他。

  5月8日(按照曹天予的说法是7日),周国平接到郭世英让张鹤慈带给他的纸条,于当天下午去中关园张鹤慈家,在途中遇到曹天予。曹刚去过张家,遇到周后又与周一起折回。在张家,遇到了孙经武和叶蓉青。等了一会儿后,郭世英和张鹤慈就回来了。郭对曹极其冷淡。

  在周国平、曹天予所说的日期上,周说是8日,曹说是7日。如果周所记不差,当天在张家遇到孙经武、叶蓉青的话,那么8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按照孙经武的记忆,他8号才从杭州回到了北京。但是,周国平也表示,与曹天予一起谈论郭世英,然后曹去郭家的那一天也有可能是7号。因为郭世英失踪几天后,他很着急。由于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有些细节的先后次序不太可能弄得特别清楚。

  对“X”小组的处理

  对于整个“X”的情况,现在大致可以整理出这样一个事件发展的次序:

  1963年“五一”放假,郭世英没有回家。因为以前他经常放假不回家,所以家里没有太注意。放假期间,他在同学李健智家里。

  “五一”放假以后,郭世英也没有回家,他一度想自杀,住在张鹤慈家里。于立群发现了郭世英留在家里的纸条,其中流露出悲观、想自杀的意思,5月5日去北大找陈志尚。

  5月6日,陈志尚去学生宿舍38楼找郭世英,曹天予向陈反映了“X”的事,并宣称“他们可能要走(偷越国境逃亡国外),要赶快想办法阻止他”。上午,金捷(女)去找曹天予,曹天予陪她去张家找郭。“一见郭,一副堕落的醉鬼样子。我又心疼又急,立即打电话给于立群(工作人员接),让接郭回去。但未告诉打电话的是谁”。就在这天晚上,曹天予去找周国平,告诉他“出事了”。然后,周国平去找陈志尚,得知X已经暴露。

  5月7日、5月8日,周国平、曹天予见过郭世英后从张鹤慈家里回来(张鹤慈家是在中关园,在北大外面,靠近北大),没有回宿舍,两人都很担心郭世英。按照曹天予的说法,是两个人商议去找于立群,“让她把世英带离北京一段时间。因为我们分析主要是张和孙想跑,他们都有海外关系。”并且,因为曹没带钱,周借给了他一块钱车费。

  然而,周国平的说法却是,当时在交谈的过程中,周从未说过让曹去找于立群。而是曹突然说要去郭家,但未说找谁,做什么。

  郭平英说:“曹天予说他7号到我家里,我们不在家,也不知道,我到现在也没有见过曹天予。但是这件事情有,是在我母亲去学校找世英之后两三天。郭汉英的记忆是我母亲见过他,跟他谈过话。”

  郭平英也同时认为:曹天予的家庭背景我家里之前已经知道了。如果他7号来,把X小组要往国外逃的事情告诉我母亲,我母亲也不会仅听他一面之词后就当面对他说要“大义灭亲”。这事情要调查的。

  在“五一”放假以后,郭家找到了郭世英。因为他情绪低落,很不稳定,所以郭家想让郭世英、张鹤慈一起去南方散心,但两人计划利用南行的机会出逃。8日,孙经武回京,郭世英告诉他:“曹天予把我们给告了。”后来,大家商量以后终止了出逃的计划。

  ……5月18日,郭世英、张鹤慈、孙经武一起被抓。20日,周国平、方小早也被公安机关带走,协助调查。自然,曹天予也是协助调查的人员之一。

  郭世英被抓后,抵触情绪一度很强。陈志尚透露说,郭沫若夫妇得知后,给他写了一封信。信中明确表示,虽然很疼爱他,但是基本原则还是要坚持的,如果他不好好交代,就不会认这个儿子。由于这封信的原因,郭世英的态度开始转变了,开始积极与公安人员合作。因此脱身比较早。他放出来以后,思想转变也比较大。曹天予记载了郭世英释放后与他相遇的情形:

  [64年7月30日交代记录稿:(63年)7月25日,郭世英来校,谈话之间,他已转变得很厉害。我觉得自己更孤独了。那时也曾产生过要进步的念头。][64年9月材料:7.25郭来校。见。谈了一个多小时,对错误的认识。我给他看了5.29信,他似有泪水。但终于冷冰冰地说:“咱们以前不一样,现在还是不一样。”这是在划界限了。[指以前我亲苏、他亲英美;现在他要革命,而我是反革命].他走后,我又给他一信,很短。内容可能有这个:自己也觉得该改造了,之类。]

  此外,叶蓉青也基本没受什么影响,较早就被释放出来。但每月必须到指定的公安人员那里汇报思想。张鹤慈、孙经武两人因前者有叛逃国外的动机,后者有叛逃国外的“前科”,因此被判处劳动教养。

  陈志尚一再申明:“根本不存在所谓X反动小集团,也没有作为定案的根据。”但是,某海外学者在美国远东研究图书馆看到的1963年一份文件,与陈的说法不太一致。尽管它仅仅属于内参一类的传阅资料。

  对于后来曹天予被打为“反动学生”,陈志尚也做了解释:64年暑假前曹天予在班上遭批判可以说一半是咎由自取。简单地说,当时他追求一女子,那女子不从,他仍纠缠不休,女的一怒之下就把曹写给她的一些信交给了学校保卫部,揭发他反党反社会主义。曹确实在信中恶意攻击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赞扬赫鲁晓夫的修正主义。同时他在信中大肆发泄他对新中国的仇恨,认为像他那样家庭出身的人在新社会是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另一半是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全国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了,北大是试点单位,在强调阶级斗争的形势下,学校就根据上述材料在他所在的年级揭发批判了曹天予。他曾参与所谓X事件的事也被提出来作为一条,老账新账一起算,是说明他屡教不改。当时曹自己也承认错误并作了检讨。过了半年以后,学校根据当时的政策把曹定为反动学生,开除学籍,送公安部门劳动教养。现在看来,这么处理,是过分了,因为主要根据是他给情人的信和对她说的话,不是公开向社会散布的行为,这也可能是后来给予平反的一个理由吧。

  相关人物

  周国平 作家,哲学家,原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学生。

  曹天予 美国波士顿大学副教授,原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学生。

  陈志尚 北京大学教授,原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班主任。

  郭世英郭沫若之子,原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学生。1963年因“X小组”事发下乡劳动两年,回来后转学至北京农业大学植物栽培系。1968年4月22日因“高空坠落”死亡。

  张鹤慈 著名学者张东荪之孙。

  孙经武 原解放军卫生部部长孙仪之之子。

  叶蓉青 原北京第二医科大学学生。

  郭平英 郭沫若之女,郭世英之妹。现为郭沫若纪念馆馆长。

  方小早 原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学生,现居成都。

  于立群 郭沫若夫人。

  “X”事件焦点争论

  给郭沫若写信?

  曹天予:郭世英提出,让我给他父亲写出有分量的学术论文,以求得到赏识。

  陈志尚:郭世英告诉我,曹接近郭世英是想利用郭世英的关系见到郭老,企图得到郭老的赏识。郭世英以厌恶的表情对我说:“曹这个人心计太坏。”

  曹天予与“X”有无关系?

  曹天予:……最后轮到我,我表示我不参加,不干。

  张鹤慈:X小组只有孙经武,叶蓉青,郭世英和我。和曹天予从来没任何关系。

  孙经武:X小组与曹天予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存在这个“成立会”。更不用说订立什么攻守同盟。

  算不算告密?

  曹天予:我在7日向于立群反映情况,不算告密。

  陈志尚:5月6日,曹天予就向我反映了“X”情况。

  “X”小组

  由北京大学哲学系1962级学生郭世英、社会青年张鹤慈、孙经武和北京第二医学院学生叶蓉青组成的一个文学团体。该团体于1963年2月12日成立,以活页杂志《X》为载体,主要发表四位成员的诗歌、散文和杂文。

  杂志共出了三期,主要以取出活页文章的形式在成员的朋友中传阅。1963年5月,“X”被告发。5月20日,四位成员均被公安机关带走。郭世英、叶蓉青不久被释放,郭世英下乡劳动。7月,张鹤慈、孙经武被劳动教养。

  郭世英1968年4月22日因“高空坠落”而死亡。叶蓉青上学、分配基本未受影响,现居美国。张鹤慈被劳动教养了17年,现居澳大利亚。孙经武劳动教养两年后去重庆某工厂工作,现往返于日本与中国之间。(记者张弘)(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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