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光弟
看了刘恒编剧、尹力导演的故事片《张思德》，心灵得到一次净化，觉得它是一部很有特点的佳作。
它的一个特点是把为人民服务、为革命艰苦奋斗等宏大的精神意蕴融入平凡的普通人的个体行为和感情状态，化作亲切生动、感人至深的人性善和人性美。张思德是一位平凡而普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编导的成功在于把握住了这个平凡、普通的特征映象，并艺术地从中开掘出了其固有而非臆造的雄伟和壮烈。影片中张思德有一句听似很平淡的台词，演员吴军说时的口气也很松弛自然：“我参加革命就是为了吃饱饭，觉悟提高了，知道要让吃不饱饭的人都吃饱肚子。”此话异彩闪亮，掷地有声，是贯串于张思德动作线始终的关键词。这样的信念，促使他把为人民服务的品德体现在“与人为善”的各种人际关系之中：他对领袖毛泽东，对烈士遗孤宋光明，对老革命哑人炊事员，对部下小白，特别是对犯了错误的刘秉钟的态度，正如编剧刘恒所说，都普照着“善的光辉”。影片把这种质朴的善，化作银幕上的美，让我们在审美的愉悦中，得到一种善的滋润。中华民族历来崇尚和谐与善良，我国传统美学中就有“以善为美”的主张。西方美学家也有“美即关系”、“美在和谐”之说。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条件下，在竞争激烈、发展神速的社会环境中，我们亟需重建“与人为善”的人际关系，亟需倡导为人民服务的善行美德。我们的影视和文艺创作，值得强化以善为美的艺术思维，更多地塑造质朴而雄伟的新人典型，弘扬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精神。
此片的另一个特点是把延安抗日战争峥嵘岁月的历史氛围，同主要人物的形象塑造，有机而从容地叠化起来，烘云托月，珠联璧合，颇收相得益彰之效。编导对历史背景并未用编年序列方式来平铺直叙，而是用散点铺排的手法，以多姿的镜头调度和景别设置，展现了垦荒纺线大生产、南泥湾丰衣足食、广场歌咏大会和鲁艺集体舞蹈、延安老街新市场繁荣兴旺以及甲申三百年祭等代表性的场面，把革命根据地军民奋发图强、昂扬乐观、众志成城的历史氛围淋漓尽致地渲染出来，为凸现张思德的人生轨迹，营造了一个个生动可信的规定情景。由于是黑白影像，反而使历史记忆的角度更加浓郁，使彼时彼地的生活基调更富质感。与散点铺排的背景相适应，对张思德形象的刻画也未用纪实体例，而是把一些灵动鲜活的细节串连起来。如一开始，歌咏晚会的灯泡坏了，张思德“甘为人梯”，驮着战友换了灯泡，因而被毛泽东认出他是那个“当梯子”的同志。如张思德多次在银幕上飞跑，草鞋穿破了，脚丫子血迹斑斑，毛泽东两次送新鞋给他。如烧炭队的小白吹口琴误了事，张思德一怒之下把口琴扔进河里。不久，张又纵身跳到河里泅水把口琴捡回还给小白。张牺牲后，小白默默地把口琴摆在灵堂的桌上，特别是哑人老炊事员把平时经常与张思德一起吃的大枣放到桌上，黑白影像中的大枣突然变成红色。此处色彩转换的神来之笔顿时让人有震撼之感。大红枣是陕北高原的特产，它在影片中具有迷人的象征力量。其实，许多细节都有象征意味，尽管有些可能是虚构的，但是，与张思德的形神特色相吻合，与当时的历史氛围相吻合，成为艺术构架中必备的意象，与那些违背历史真实的胡乱捏造是决不可同日而语的。
最后，祝愿电影宣传发行放映单位，使出更大的精力，让这部难得的佳作在我国乃至世界电影市场上获得巨大的效益，让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像甘露一样滋润、温暖、激励广大观众的心田。
《人民日报》 (2004年10月26日 第十六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