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人情重负写告示不收礼金招致尴尬

　　杜冰

　　据10月25日《潇湘晨报》报道，因不堪人情重负，写出告示决定不再收受人情礼金的湖南华容县马鞍山派出所所长罗某某，如今遭遇颇为尴尬———“我们夫妻俩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苦恼，想摆脱，图个清静和自由自在，但这么一来，许多人都以为我们是标新立异，想出风头，现在闹得我们俩连手机都不敢开了”。

　　罗的确很尴尬。本来是“深感人情往来麻烦，请客送礼之忧虑”，才贴出了“不再收受人情礼金”的告示，而且还得到了所在单位———县公安局领导的赞同，批示“以倡议书名义下发各单位，凡认同并能坚持做到者请签名”，也得到了很多民警同事的响应，还受到了媒体的赞扬，称其行为是“挑战千年旧俗”的“破冰之举”，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面对那么多“怪怪的眼神”，当然，在他本人看来，“这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哪想到去挑战什么“世俗”啊？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世俗”对他“冲动的惩罚”却是“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直接”，以至于面对人们“怪怪的眼神”，他连电话都不敢接。

　　在人们“怪怪的眼神”中其实包含着一种普遍的矛盾心态。即很多人一方面也像罗一样对婚丧嫁娶中的请客送礼等人情往来深感厌烦，对不得不接受的“红色罚款单”深表无奈；另一方面，却又不敢像他那样明明白白地对此说“不”，生怕被别人看成“不通世礼”、“不讲人情”，而受到排斥。

　　这种内心的矛盾反映出的是我们社会生活中存在着的某种虚伪的世俗———我们一边讲自己是“人情大国”、“熟人社会”，凡事都要讲人情、顾面子；一边却告诫自己的孩子“人心隔肚皮”、“人情似纸张张薄”。现实当中，一边暗自抱怨“罚款单”、“人情债”这些形式上的人情往来负担之沉重，一边又对敢于说出了真心话的人投去“怪怪的眼神”。

　　罗某某只不过是说出了别人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话，做了别人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没想到不仅没有享受到预期的“清静和自由自在”，不仅没有从“人情怪圈”的“麻烦”中解脱出来，反而引来了更多的麻烦，掉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怪圈。

　　罗的遭遇哪里是他一个人的尴尬？它更多的是反映了时下世俗的尴尬，反映了某些人内心缺失了一种纯洁力量。我担心，有了罗某某的“教训”，谁还会再做出类似“不再收受人情礼金”的举动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想想猴子为什么没有变成人？不就是因为它们坚持用四只脚走路，不肯变化？曾有一只猴子试着用两脚走路的时候，却被看作另类而惨遭咬死（据鲁迅《革命时代的文学》）。猴子的悲哀是不知道两脚走路比四脚走路更有利于生存，我们人的悲哀也许比猴子更“高级”些，即有时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却偏偏出于种种顾虑而不肯去做。

　　笔者担心的是，罗最终会不会成了我们现实生活中的那只“试图用两脚走路的猴子”。人们在用“怪怪的眼神”看他的时候，是不是该扪心自问：生活中有多少虚伪的东西遮蔽着我们的心灵与良知？

　　来源：《工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