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着眼于乡财难关”

　　本报记者　高渊

　　方宁，安徽省宣城市委书记。宣城乡镇领导体制改革的主要设计者和倡导者。2003年，获中国社科院农业经济博士学位。其博士论文《中部地区乡镇财政研究》于2004年出版，是近年少见的研究乡镇财政问题的专著

　　记者：宣城的乡镇领导体制改革，是一次大胆的局部性尝试。作为方案主要设计者，是什么促使你下了决心？

　　方宁：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长期的酝酿过程。上世纪70年代，我曾在安徽一个公社担任副书记，深感乡镇领导体制的弊端：责任不明、效率低下、内耗严重。1986年，我在省政府调研室工作时，来宣城参加省里召开的政治体制改革研讨会。我在会上发言，重点讲了党政分工的体制问题，引起一定反响。

　　去年6月，我担任宣城市委书记后，开始酝酿吹风，准备推行乡镇改革。原来只想挑两三个乡镇试点，没想到县里积极性都很高，所以干脆下辖7个县市区每个县选一个。记者：推行改革时，觉得会有多大风险？

　　方宁：研究方案时，我在常委会上说，这项改革不会引起大的震荡。后来看到四中全会决议后，发现在适当扩大党政领导成员交叉任职，减少领导职数，切实解决分工重叠等重要问题上，与中央大方向完全一致，我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记者：在这次改革中，最受关注的是“主官合一”。很多人担心，“一把手”会不会权力过大，不利于监督？

　　方宁：书记和镇长分设，看上去可以互相监督，其实很难。因为两个人职责不明，出了问题可以互相推诿。在很多情况下，这不是监督，而是内耗。“一肩挑”之后，监督的对象更明确了，大家都觉得这个人权力很大，要加强监督。同时，“一把手”被监督的意识也会大大加强。

　　从体制上说，能实行党内监督、人大监督和群众监督。从内容上说，监督的重点在决策、财务和用人三方面。

　　记者：这是不是“党政不分”或“以党代政”呢？

　　方宁：执政党必须依法行政，不能直接以党的身份来管理社会。过去的问题是，乡镇党委常常撇开政府，直接介入社会活动，但它没有取得政府的身份。现在“主官合一”之后，其实是按政府的那套规则来办事，这是走向依法行政。

　　记者：宣城的乡镇改革，与逐步取消农业税之间，有没有直接联系？

　　方宁：宣城的这次改革，不仅仅是着眼于减少财政供给和度过农业税取消的财政难关。从1978年以来，农村的改革总体上没有停步。现在，农村的经济基础发生了巨大变化，农民与国家的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相应的上层建筑也应发生变化，这样才能与农村经济的变化相适应。

　　记者：乡镇改革不应该是单兵突破，在改革的配套问题上，你还有什么新的考虑？

　　方宁：首先是要对乡镇事业单位进行改革，以往俗称的“七站八所”必须改。设置的单位一定要有用，没用的坚决不设。同时，像林业检查站等带执法性质的部门，则一定要吃皇粮。其次，县里也要改变对乡镇的领导方式，乡镇也要变革对行政村的领导方式。

　　目前，全市有7个乡镇已经改革。到年底，将扩大一倍。明年上半年，全市所有100个乡镇全部推开。随后，将挑选一到两个县市进行改革试点。到时，县委书记和县长也将“一肩挑”。

　　《华东新闻》 (2004年10月29日 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