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老下有小

　　泰兴 曹子清

　　老殷是方圆百公里内的运输大户。一改革，一开放，他就干起了个体运输。斗转星移，二十个春秋，他成了泰兴这一带发家致富的典型。目前，他的家产已达数百万，家有五部大客。最近，他又购进了一部大“黄河”，意欲物色一名驾驶员。条件很优越，月薪二千，吃住全包，年终还有安全奖。消息传出，应者如云。

　　第一位应聘者二十五、六岁，体格健壮，看上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他说：“我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体力特好，我曾创下过三天三夜连轴转的纪录，从山东到广东，我一人干到底，搞长途货运不是最需要体力好的人吗？”小伙子志在必得。

　　第二位应聘者三十岁光景，神采飞扬，状态极佳，他介绍自己是早期的汽校毕业生，是全班一致公认的“快车手”。他说：“市场经济充满竞争，什么都讲究个速度，提速了才能赚钱，走上三百公里，我至少要比别人快一个小时。”似乎幸运者非他莫属。

　　第三位应聘者四十来岁，稀稀的头发往后呈一边倒，满面春风。他说：“我开了二十二年的车从来没出过大小事故，我的外婆说我的命相好，吉人自有天相，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也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一路平安。”确有神乎其神的味道，自信得很。

　　老殷端茶送客，一一道声谢谢。

　　城里有家高档茶馆，进出的都是社会名流，老殷也常到茶馆坐坐，了解一些信息。这天，小马也来到了茶馆。小马是泰兴的一家小有名气的个体运输户，上冠运输公司经理。家有三部货车。老殷招呼小马一起坐。同行相聚，免不了谈到经营上的事。小马叹了口气，说：“别提了，现在运输有‘三难’，一是货源难找—————竞争激烈，二是道路难行—————罚款太厉害，三是司机难请—————素质太低。这不，我家3号车的泉师傅，五百公里的路程走了两天。押车的是我的侄子，送的又是货主急等的货，侄子心急如焚，几次催他开快点，他都不理不睬。晚上叫他赶一赶，他也不肯。侄子不让他睡，他就发脾气，嘴上还一个劲地说：‘我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好像别人就没有老人孩子一样。我一气之下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将他炒了。”

　　“是吗？”老殷微微一笑，心里有了主意。

　　老殷认识泉师傅，也留有他的电话号码。回到家，立即拨通了泉师傅的电话。

　　“泉师傅吗？我姓殷。你认识我，那太好了。是这样，我家新买一部‘黄河’，要聘一位驾驶员，不知你意下如何？待遇方面你尽管放心。你的技术我是知道的……对，我不要快车手……疲劳开车更不行……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太对了。你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这我知道，这是一种责任，一路牵挂，只为安全，谁还不一样？这样跟你说吧，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我的母亲孩子也盼我天天平安。我看上的就是你说的大实话，有这份责任心的人，安全意识就差不了。搞运输最要紧的就是安全这根弦。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早，我派我女儿送聘书给你。再见。”

　　（作者为泰兴市公安交巡警大队大队长）

　　【编稿手记】

　　本文构思精巧，语言精妙。运用对话和对比，将选聘驾驶员的小事写得情趣昂然、活龙活现。将嘲讽深蕴在不动声色的娓娓叙事中。文中精心选择了几个“马大哈”驾驶员超常化的细节，暗斥了交通安全意识的淡漠。凸显了一个成熟、有责任心的驾驶员形象，让人们感受到震撼，从而产生了阅读的欲望和回味的情趣。在真实与作品的衔接处看不出丝毫的“人工焊疤”。把表达的思想藏在作品背后，语重心长地告诉驾驶员：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交通安全维系千万家。令人猛醒。作者长期从事交通安全管理工作，行文可谓用心良苦，用心良苦是因为看到交通事故酿成的悲苦太多了，想让那些开疲劳车、英雄车、侥幸车的驾驶员明智清朗。该文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给出行揉进一点情，增添一份交通安伞意识，幸福与温馨就兼而有之了。

　　身为交巡警大队负责人，能在百忙之中亲自操刀捉笔，为本次征文活动写出这样一遍独具匠心的文章实属可贵，使本文具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江南时报》 (2004年10月29日 第十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