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人的感激

　　分类阅读论 坛IT产业体 育环 保文 化科 教社 会两岸关系法 治外 交军 事农 村经 济时政网友文集声明“网友之声”旨在为大家提供一个各抒己见的场所。本栏目所有文章均不代表人民网观点。一个农人的感激[张同] 于2004-10-2215:08:52上贴

　　读一本好书如遇见一位好人，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遇上了，该好好珍视，好书带给自己的回报自然也是丰厚的，叫我感受到什么叫荡气回肠，什么叫酣畅淋漓，什么是跌宕起伏，什么是意境优美。这是我读《革命百里洲》的感受。在这份感觉中，我悟懂了什么是先进文化的魄力。

　　我们生活在喧嚣与浮躁中，脑子里每天吸收所谓的信息快餐实则多数为信息垃圾，渴望着一些振奋的作品来淘洗自己的灵魂。《革命百里洲》在我们诸多读者的盼望中诞生，我本人该饱读、细读，才对得起自己的那份久久盼望。因为我生长在百里洲，至今也仍然算一个地道的农人。了解自己所生存的这块土地的历史才能更清晰地看清这片神奇土地的本来面目。

　　这本书是献给上世纪的长江农人的，通读全书，给我们生活在当今的农人是一种启示，一种震撼，一种明鉴，一种清醒，一种思索。“革命百里洲，百里洲革命，先写到土改结束。一提到今天的事，作者读者悻悻然都不畅快。”为什么不畅快？因为当今的百里洲，“江涛依旧，街市却冷。昔日的‘冯口钱多，刘巷人多’之地，竟至夜无路灯，人稀车少之境。计划经济已经散落，个体市场亦属萧条，国有码头荒废坍塌，私人舟楫夜不通航，立堤四望，野径云惧黑，江船火独明，商女寻远郎，农家灶舍冰，官吏思调迁，万里稀歌声。眼前经济败落，‘三农’危机，形势严峻，洲民长久贫困，人心骚动不已，洲上社会矛盾复杂尖锐，干群关系极为紧张。常言道，隔山容易隔水难，长江波涛客观上把孤洲经济与大千市场割裂开来，乡镇企业大部分倒闭废弃，独余棉纺厂苦力支撑，风雨飘摇。眼下吸引外资开发无望，农副产品销路难寻。乡村中信息闭塞，工商贸惨淡经营。什么时候，能有一座大桥，彩虹飞南北，天堑变通途呢？再看几十年前集体化时代，为建设洲内系统化水利设施，全体洲民倾注了数代人血汗，干渠如网，终成体系，如今却满目苍凉，荒草淤塞，败落到无力疏导维修的境地。洲堤上下，危机四伏，险情特大，存在的问题就是多。”这样的现状，作者、读者当然不痛快。这样准确的把脉，在我们的读者群体中也许会有人认为作家“出手太重”，不利于为政者政绩的突出与总结。但是，走出局限来看问题，应该正视现实，不回避矛盾，才更利于为政者造福一方，让后来人在整理历史时为其定位更高一些。走出局限是痛苦的。谁都知道走出局限是一种超越，一种进步，可走出的过程偏偏就是艰难。从某种方面讲，应该感谢作家号准了孤洲脉搏，并且切中时弊，对号入座者才会有一些“出手太重”的感叹，愿这份感叹之后能及时找到自救的“药方”，早日融入“健康”的行列。这世道，变化着实太快，去蔽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潮流。“沉舟桥畔千帆过”，不尽快走出局限，恐怕是自甘落伍了。

　　也许你现在已不是农民，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农民情结，或者说，你心里还有农民这个词，你会为农民的悲喜而悲喜吗？“1952年夏季土改结束，秋季冬季，百里洲各村逐次分发《土地证》完毕。正巧到了这年腊月新年，农民们喜悦的心脏就要蹦出胸膛！正月里村村闹红火，那叫真的闹红火。不象如今，傻歌星们唱红火，他自己想红火，满台子乱舞，灯火四射，貌似红火，听歌儿看电视的农民却不红火，整个农村不红火…….据那一代人分析，文艺高潮的出现，土地还家经济改善，人心痛快，自然是重大动原，而更为根本的原因，是人民群众把自己看成了社会的主人！政治上的翻身，人格上的翻身，怎么体现？抛头露面，高歌猛唱，便是人格和权利最直接的体现。老子想咋唱就咋唱！越唱越觉醒，越唱越高兴。——过去，祖祖辈辈都办不到哇！过去的赤贫们谁有权利在大街载歌载舞，谁敢？你算老几？当年之大街，当年之舞台，不仅贫苦人站出来做主角，而且所有剧目的内容，都是咱穷苦人自家的苦水，戏里头演的全是咱们自家的事，这是小事吗？内容，极重要，新剧目最深刻最强烈地震撼着冲击着每一个演戏的人和看戏的人，新戏让人灵魂出窍或曰让人升华”。从这段文字中不难看出作家“喜农民所喜”的心灵世界。我们现在所提倡的先进文化在1952年四面环水的百里洲上居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棱角，有那么一点点的内容，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那样热闹的群体文化场面叫我们现在的人心所向往，那种苦尽甘来的翻身感不能不激起读者的共鸣。读到这一章节的结尾，读到一种顿悟：“百里洲1952年春夏，与南部中国的许多地方一样，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终于完成了那场严酷的土地改革。有人评价这场运动的胜利是经济上的，有人说是政治上的，不管怎样说，反正全国3亿多农民兄弟无偿地得到了七亿多亩土地，他们成为人均两亩多小块地的所有者，说这是共产党给的，是毛主席给的，从而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我们通过百里洲上这一番调研，产生出一个深刻的感受，那就是：共产党给了农民人均两亩多地，而农民给党的回报是整个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土改就是新中国立国的基础。中国的农民对土地的依赖性太强烈，传统感情太深厚，心眼太实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历史是一面镜子。金岛银码头，沧海桑田百里洲。虽然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再回首，看大江孤洲推演上世纪国共斗争血腥风雨，重听革命运动变幻几十载贫富恩怨惊涛骇浪，一幕幕发生在洲上的故事却如此生动地在心底翻腾着，一个个英雄鲜活的面容和他们身上流血的伤口在心里沉甸着，久久挥之不去。我们今天“重温乡村土地悲歌”，实际是关注乡村土地上农民的生存环境，“探问长江农人命运”，实际上是探问当今“三农”命运。我们这一代新世纪的长江农人，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在作家赵瑜等一行应邀来宜昌签名售书期间，我有幸遇见写《革命百里洲》的作家赵瑜、胡世全，告诉他们百里洲今年农民丰收了，棉花价格高涨，农民满怀喜悦。两位作家和《中国作家》编辑萧立军、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编辑黄宾堂、金小凤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好！好消息！”从书中都可以读到的作家的使命感，在他们现实的信息反映中始终如一，这便是我们所盼望的先进文化最需要的精神和责任感。先进的文化需要先进的文化人。在写《革命百里洲》的过程中，作家深入荆楚，五载甘苦，明察暗访，且不说奔波劳累，仅阅参考文献及书目就有39本，可见其敬业的可贵，他们奉献着，带给读者的是一种气势的美、悬念的美和精练的文字美，不愧为一块粗砺的真金。

　　我也想在这篇读后感里，献上我对书中重点提到的建国后的第一任枝江县委书记李先兵老人的怀念。

　　“土改运动尚未完成时，已经有人反映李先兵是百里洲本地人，说他在1950年春荒征粮时，怜悯了本乡本土的地主富农，工作上右倾了。同时对国民党旧人员是不够狠。有一位国民党行政院水利委员会及南京水利部的工程师，叫颜邦殿，曾是李先兵的同学。颜虽精于治水，当年却是国民党的人嘛！李先兵为了老家百里洲永拒水患，偏要挽留重用颜邦殿。本来颜在1949年5月里冒着炮火回百里洲葬妻，事后要走台湾的，李却一再挽留，劝说他帮助共产党搞治水。颜有顾虑，不敢停留，李先兵竟然穷追不舍，一直追到江边码头颜返程的船上，硬把他留了下来——这不是右倾是什么！心中还没有阶级阵线？——而正是这位颜邦殿，50年代是湖北省五位最高级的水利工程师，成为宜昌地区头号治水功臣，多次披肝沥胆救民众于水火，毕生不悔，人民至今怀念他，叹不能为他树碑立传。李先兵当时却落了个‘右倾’，时值土改斗争激烈，干部一定要狠上加狠。这样土改未完，上级把李先兵调离，县委书记由副书记接任。此后，李先兵一段时期担任宜昌地委宣传部副部长、《宜昌日报》社社长。后从事少数民族工作。1952年调北京，在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文化教育组当了一名组长。1959年任民族文化宫博物馆馆长。没想到这期间，他再次被指责为‘右倾’。原因是‘大跃进’极‘左’高峰时候，李先兵赴云南考察，他又忍不住给云南省委写信，说西双版纳政策过火，大办食堂，大放‘卫星’，导致边民不堪忍受离乡外逃，严肃提出应予以纠正，毫无疑问，在当时的高温下，不是人家极‘左’，而是他老毛病又犯，太‘右倾’了。为此，北京方面责令他做出深刻检讨，他坚持观点不变，险些吃了大亏。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无论多么偏远，李先兵都跑遍了，他很少有机会重回百里洲。‘文革’期间，他这样的干部更得受罪，屡遭批判，备受摧残，被‘专政’管制两年，又在‘五七干校’改造四年，但他仍‘不思悔改’，硬挺着坚持到‘四人帮’垮台，欲重新工作，却被癌症击倒。1980年2月病逝于北京友谊医院。临终时，李先兵对妻说：‘不要悲伤，那么多战友在战争中牺牲了，比起他们，我还多活了这么多年，只是遗憾，再也不能回百里洲看一看了！’老人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浩然大气常留天地间。终年70岁。”

　　读完这段文字，突然有两句话从心里冒出来：自古英雄多磨难，人间正道是沧桑。值得探问的岂止是长江农人的命运！留给我们当今时代诸多思考。农人们太需要李先兵这样科学务实的好干部！天地间太需要李先兵这样“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浩然大气！愿英雄的遗憾永远成为历史。

　　粗读《革命百里洲》，想说以上这些话。笔力浅薄，不敢对这样的厚重之作妄加评论，只愿把读后感流露在纸上，与写此书的人、读此书的人作粗浅的交流。想找更多的感觉，悟懂更多的事理，牢记更多的精彩片断，还得去细读。另想对赵瑜和胡世全两位作家说：尽管人世沧桑，殊难料断，百里洲的故事，长江农人的故事希望能继续写下去。中国的农民需要先进的文化！我们盼望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