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墨脱：一位门巴人的一天

　　新华网墨脱10月31日电（记者查鑫邹陈东）央央起床的时候看了看表：刚6点。简单收拾一下她就去火塘生火，她要准备早饭，今天丈夫和儿子还要上田里收苞谷。

　　6点30分，尼玛仁清和孩子们准时起床，这时天仍是漆黑一片，公鸡还没打鸣，徳兴村的家家户户却都亮着灯，十月是墨脱县门巴人农忙的季节，男劳力们都要赶早到地里忙。

　　早饭很丰盛：大米饭、腊肉、泡菜、辣椒。吃完后，尼玛仁清坐在门槛上抽烟，25岁的儿子次仁旺扎则起身收拾农具，他和父亲是这家仅有的劳力。7点刚过，一切收拾妥当，男人们准备出发。尼玛仁清13岁的小女儿其米玉珍也抱着一摞书到乡里上学去了。全国唯一未通公路的西藏墨脱县有近一万人口，其中大部分是门巴、珞巴族，他们延续着千百年来传统的刀耕火种，过着清贫而安宁的生活。尼玛仁清的10多亩刀耕地离家有两公里，要走一个小时。

　　8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阳虽还没有越过山头，但已经把峡谷里漂浮的云照得发红，山底下湍急的雅鲁藏布江水发出巨大的声响，山风清冽，江对面的山上草木郁郁葱葱，远处有一条瀑布跃出丛林，仿佛是一条白珍珠链子嵌在一大块墨绿的玉石上。

　　尼玛仁清可没有功夫欣赏风景，他要利用这几天难得的好天气抓紧时间干活，以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一年的收成泡了汤。他卸下背篓，用毛巾擦了擦被露水打湿的头发，提着铁刀，招呼儿子进了地。

　　墨脱县位于喜马拉雅山东部，印度洋暖湿气流沿着雅鲁藏布江到达该地带来丰沛降水，使得这里森林茂密、物种丰富。门巴人仍旧保留着原始的农业生产方式，每年三、四月间，他们上山砍掉一块林子，然后烧掉，开辟出一块地，播种耕种，经过六、七月份的雨季后，在九、十月份收割。由于土地肥力不够，通常一块地耕不到3年就要另辟新地。

　　尼玛仁清的地里都种了苞谷（即玉米），他和儿子要把苞谷穗摘下来，并把掰下来的玉米粒放进背篓背回家。田里的活已经干了大半，剩下的估计不到一个星期就能干完。

　　上午10点多，太阳热辣辣地照在山坡上，尼玛仁清和儿子穿着背心，头上搭着毛巾，弯着腰在地里忙活，汗水像一条条小溪不停地从额头流下来，肩膀和手臂都被晒得黝黑发亮。

　　将近中午12点半的时候，父子俩坐到一棵大树下吃午饭。中午和早上吃的差不多，央央把米饭、菜和肉都用晒干的荷叶紧紧包裹好，放在一个布兜内，两个水壶也加得满满的。吃完饭后，尼玛仁清仍旧坐到一旁掏出烟来抽。抽完烟后，尼玛仁清靠在树干上半躺着休息。他长得瘦瘦高高，尽管是选出来的村干部，却并不善言谈，干了一辈子的农活，是村里公认的勤快老实的好人。尼玛仁清今年48岁，有一子两女，儿子次仁旺扎3年前结婚，儿媳妇次仁玉珍给他生了个孙子，22岁的大女儿尼玛措姆去年嫁给一个包工队的工人搬到县里住了。最小的女儿其米玉珍还在上小学，明年就要毕业，尼玛仁清盘算着要让她考内地西藏班，最差也要上县中学，将来多读书作个文化人。

　　下午1点多，父子俩又开始干活，一直到傍晚6点半。快要收工时，尼玛仁清对儿子说：“今天少背苞谷，去装点柴火。”7点钟，两人开始往回赶，他们必须赶在天完全黑前回到家，一来夜路不好走，二是怕遇到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8点钟，父子俩背着两大篓子苞谷和一捆干柴回到家，央央和抱着孩子的次仁玉珍早在家门口等候了。放下背篓后开始吃饭，还是一样的饭菜，不过饭桌上多了一瓶用鸡爪谷酿的黄酒。

　　晚上9点钟以后，年轻人们就围在电视机旁，虽然只能收到西藏台的两个频道，但大家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尼玛仁清则坐在桌子旁与央央聊天。

　　晚上10点半左右，尼玛仁清站起来看了看窗外天色，然后对孩子们挥挥手，说“睡觉去”，不一会，这间小木楼就没了灯光。

　　此时，村里其它的木楼也都陆续熄了灯，整个徳兴村融入漆黑的夜色中。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勤劳的门巴人渐渐入睡，他们睡得很香，因为明天又是收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