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世贸大楼原址竖“自由之塔”铭记历史

　　自由之塔设计模型效果图。

　　“9·11”灾难已经过去了3年，纽约世贸大楼的原址还是空空荡荡的，人们把这里称为“零地带”。不过根据计划，这里将竖立起一座名为“自由之塔”的新建筑，2004年7月4日，纽约州州长帕塔基和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主持了“自由之塔”奠基典礼，“自由之塔”开始重建。不久前，杨澜在纽约采访了“自由之塔”的主要设计师大卫·查尔兹。

　　人物

　　大卫·查尔兹（DavidChilds），美国著名建筑设计师，毕业于耶鲁大学艺术与建筑学院。1971年他加入了美国著名的建筑设计公司SOM.他的代表性作品包括华盛顿国会花园、地铁中心、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总部和杜勒斯国际机场扩建工程等。同时，他还是一位国际级的设计师，位于新加坡的樟宜国际机场就是出自他的手笔，他也参与过上海金茂大厦的设计。如今他已成为原纽约世贸大楼重建工程中主体建筑“自由之塔”的主要设计师。

　　记忆中的“9·11”

　　恐怖分子撞击世贸大楼的时候，查尔兹正在世贸大楼开会。

　　杨澜：查尔兹先生，感谢您能抽出时间接受采访。首先您能给我们讲一下三年前您在“9·11”事件中的个人经历吗？

　　查尔兹：那天，我走进办公室，注意到我办公室的窗外有纸片在飞。我走进我的办公室，同设计小组讨论几个问题，我这才听说一架飞机撞上了世贸双子大楼中的一座。我说，哦，上帝。

　　然后，我听到了第二架飞机的爆炸声，我立即知道出问题了。我冲到窗户边，看到了那幅可怕的景象。然而还有比燃烧的建筑物更可怕的，我们办公室里的年轻人正在向窗外看，他们眼睁睁看着飞机从南面飞过来撞上大楼。

　　杨澜：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建筑师，您是否想到过有一天在这个遗址上会重新出现某个新的建筑？您是否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

　　查尔兹：是的，我立即想到了这一点。我们应当重建，不仅要建纪念堂，而且还要在原址上重建。很多人不同意我的观点，事实上开始的时候他们对我的观点很反感。很多人认为整个地区应当保留，用作纪念。我认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认为要纪念那些曾在那里工作过的人，那些曾经用他们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在那里从事他们认为重要工作的人们。除了为中心区的纪念堂保留尽可能多的空间之外，重建最好的建筑和步行区实际上也是一种纪念方式，以纪念他们在那里所做过的工作。

　　重建方案的确定

　　“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从2002年起在全球范围内举行招标，最后从400多项方案中选出9个入围，最后波兰裔美国建筑师利贝斯金德的设计方案得到了纽约州长帕塔基的赞赏，他的设想强调建筑的美感和象征意义，主体大厦和纽约海岸前的自由女神像遥相呼应。但利贝斯金德的方案却遭到了负责重建工程的开发商的质疑。最终大卫·查尔思的设计方案在吸收了各方意见和保留了部分利贝斯金德的设计元素后出台了。

　　杨澜：听说在（最后的招标结果）宣布前的一个星期您还没有（和开发集团）达成任何协议。

　　查尔兹：当我被选中作为这个项目的建筑师时，我同曼哈顿下城开发集团谈过一次，他们想让利贝斯金德作我的合作人。我说当音乐家写一首音乐的时候，如果让两个人同时对每个音符进行选择，那将会变得很困难，根本就无法工作，你必须只选择其中的一个。

　　杨澜：因此，您有了51%的决定权是吗？

　　查尔兹：是的，我说那就应该那样，他同意了，我起主导作用，他提建议，这样非常好。然后我提出一项同他的设计差异很大的建议，一个我碰巧想到的，更符合他的理论要求的，比他最初的设计更理想的设计。实际上，我提出这个设计方案的时候他也在场，我们都在那个平台上。所以，是的，有很多不同的意见，很多人有不同的想法，无论是社会团体，或是这样那样的审查团体，但对每项工程而言，情况都是这样。

　　最高的摩天大楼

　　尽管在整个设计过程中，大卫·查尔兹也不得不迫于压力，作出某些让步，例如应纽约州长的要求把原来2000英尺高的建筑设计降低了300英尺。但他自己对目前出台的得到各方认可的方案还是相当满意。

　　杨澜：请你描述一下“自由之塔”。

　　查尔兹：“自由之塔”将是一座银白色的，造型新颖，非常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它从底层往上逐渐削尖，呈消瘦的四方锥体状。它的旋转上升的结构和尖顶的设计，象征着“自由女神”像一手高举火炬的造型。它的高度将达到1776英尺，正好与美国建国的年份1776年相吻合。这暗示了美国要在世贸原址上重塑自由信仰的决心。建成之后，“自由之塔”将成为新的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楼。

　　杨澜：很多人都在问在后现代阶段为什么还要修建摩天大楼。亚洲国家正在相互竞争，要建造世界上最高的建筑。为什么您非得跟随这样的潮流？

　　查尔兹：摩天大楼实际上是一种非常高效的建筑。因为在你建设一座城市的时候，你必须在基础设施的建设方面花费大量的投入。因此，你就会想到要将人口集中在你修建那些设施的地方。

　　而且，人们还有一种聚集在一起的需要，我认为这种需要是天生存在于我们的DNA当中的。我们是社会性的动物。因此高层建筑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但是超过了一定的高度之后，我们还缺乏行之有效的电梯技术。如果你使用那种简单、基本的电梯系统，那种系统只适用于两、三层以上的多层建筑，对于高于70层的建筑则无法有效地运转。超过那个高度，电梯的效率就会变得很低，因为建筑的内核过大，那种电梯在那样的空间里起不到什么作用。在那样的高度，那种比例在经济上就显得不合适了。而这正是世贸中心自由塔的高度。超过这个高度的建筑物，通常被用做城市的象征或满足开发商的个人雄心，但并不是很高效的建筑。所以，作为一项安全措施，并从经济的角度考虑，我们把应用楼层控制在70层左右，但是总体高度将让这座建筑成为目前世界上最高的建筑，达到总体规划中的1776英尺高。因此我们建造了一座非常独特，非常与众不同的建筑。

　　安全是最重要的

　　尽管大卫·查尔兹认为建造摩天大楼仍然是现代城市的需要。但自“9·11”事件发生以后，摩天大楼的安全隐患问题还是引发了来自公众的多方面的争论。新的“自由之塔”会不会再次成为恐怖袭击的目标？一旦发生爆炸或火灾等意外，摩天大楼里的人是否能够安全撤离？作为一个建筑设计师，大卫·查尔兹从世贸大厦倒塌的教训中又学到了什么呢？

　　杨澜：让我们来讨论公众关心的核心问题，安全问题，“9·11”之后的安全问题。您从中吸取了什么教训？您如何将吸取的教训应用到新的建筑中去？

　　查尔兹：那非常重要，因为发生了这样可怕的灾难，但如果你没有从中吸取教训的话，事情会更可怕。因为工作进度、施工规则以及各样交易的缘故，纽约市的建筑系统必须要有钢材内核，这是预防火灾的一种非常安全的方法，但在预防撞击方面，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方式。

　　这就是我们得到的教训。当飞机撞击的时候，它们会被穿透，让整个中央内核成为一个类似烟囱的结构。

　　因此，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建造混凝土内核。混凝土层要比正常情况下厚很多，不仅可以很好地预防火灾，而且可以承受撞击。至于下行的楼梯，对于任何火灾保护而言，人们的观点是让建筑坚持尽可能长的时间，让每个人都能够逃离，这是最重要的。

　　杨澜：建筑本身不仅要能经受住当代的检验，而且还要经受未来的批评。在您看来，衡量一栋建筑成功与否的标准是什么？

　　查尔兹：从批评的角度或者从使用的角度，或者同时从这两种角度来看，我认为这种建筑应当在很多领域成为典范，这是我们一直努力的目标。它还必须非常安全，这样在发生任何自然或人为的灾难的时候，它将拥有其他任何建筑所无法比拟的强大（生存）能力。它还应当是一座顾及到环境、顾及到其使用能源的方式、顾及到其对风向的影响从而创造美好周边环境的建筑。它描绘出一种都市主义的图画，为未来的建筑作出典范。因此，所有这些因素汇集在一起，形成一座伟大而简洁的摩天大厦。那是我们的职责。我感到现在时间太短，无法作出判断，如果以后的几代人也会有同样的感受，那么我将认为我们获得了成功。　本版图文由杨澜工作室提供

　　链接

　　“自由之塔”诞生记

　　2001年9月11日纽约世贸双塔倒塌后数小时，时任纽约市市长朱利安尼宣布将重建世贸双塔。

　　2002年7月负责世贸重建工作的曼哈顿下城发展公司面向世界征集重建方案。

　　2002年12月8日经过层层筛选的7个方案成为候选方案。

　　2003年2月27日波兰裔美国建筑师丹尼尔·利贝斯金德的作品在竞标中获胜。

　　2003年7月19日利贝斯金德与开发商达成一致意见，让第三方设计师大卫·查尔兹主导设计“自由之塔”。

　　2003年12月19日“自由之塔”的最终设计方案面世。

　　2004年7月4日纽约州州长帕塔基和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主持了“自由之塔”奠基典礼。

　　《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