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颅戒毒可能改变人性？

　　开颅戒毒可能改变人性？

　　卫生部重申坚决停止手术戒毒，并称该医学研究尚不成熟

　　据新华社北京11月4日电　卫生部有关人士4日接受新华社记者访问时表示，脑科手术戒毒必须立即停止，原因是脑科手术戒毒原是作为临床医学研究立项的，临床医学研究和临床服务项目之间存在着根本区别。在临床医学研究取得有效成果之前，把脑科手术戒毒作为临床服务项目向患者提供是不道德的，也是不负责任的。

　　卫生部介绍，据不完全统计，国内脑科手术戒毒现在已有500例左右，这个数量已经满足了科研的要求，因此，作为科研项目，脑科手术戒毒亦无必要开展下去。可以提供给患者的临床服务项目必须成熟、安全、可靠，而目前开展的脑科手术戒毒虽然从短期看效果尚可，但其安全性、有效性及适应症等必须要长期观察随访，并经过严格设计的科研验证。卫生部有关人士表示，国外脑科手术戒毒一共只有300例左右，一直没有作为一种固定的戒毒模式推广。

　　卫生部表示，曾经进行过的脑科手术戒毒作为科研项目，得出其是否对戒毒有效的结论至少要5年左右。

　　脑科手术戒毒的起因是，广东三九脑科医院2000年就脑科手术戒毒的科研项目申请立项，2001年得到广东省卫生厅批准。2003年前，广东三九脑科医院共做脑科手术戒毒9例，其中8例为晚期癌痛形成的吗啡依赖，1例为海洛因成瘾。2003年至2004年，这家医院共做脑科手术用于戒毒93例。同时，解放军某部队医院也做了31例脑科手术用于戒毒。

　　今年6月，广东省卫生厅就三九脑科医院等以上行为叫停。三九脑科医院不服，向卫生部申诉。卫生部于8月组织专家论证会，神经内科、神经外科、精神病学、心理学、伦理学及立体定向方面的专家均出席讨论，形成一致意见提交卫生部。而后，卫生部又于2日要求全国此类手术一律停止。

　　对话

　　11月3日，参与卫生部关于“暂停手术戒毒”专家论证会的李勇杰博士就此事向媒体进行了详细说明。由于脑部戒毒手术需要摧毁人的神经边缘系统，而神经边缘系统掌管人的“食、色”等人性和欲望，因此戒毒同时是否会改变患者的人性，目前还无法在手术前进行安全性评估。

　　手术副作用不可预测

　　记者：卫生部此次叫停了手术，是否意味着有关手术戒毒的研究也将就此停止？

　　李勇杰(以下简称李)：目前全国已经有500多人接受了手术，这就是很大的一个研究群。作为医生，我也不希望因为太谨慎而失去了机会，但我们面对的毕竟是人。

　　记者：那目前用手术方法戒毒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讨论？

　　李：通过神经外科立体定向技术，有选择性地破坏脑内某个或某几个核团神经纤维传导束，达到戒除毒瘾的目的。但究竟是大脑内哪部分区域控制吸毒者的“心瘾”呢？破坏了这个区域，往往除去的不止是毒瘾，湖南省脑科医院的院长就对我说过，很多人术后性欲下降。有些人还因此对周围的人、事漠不关心，所以这些副作用都是不可预测的。

　　记者：目前全国有很多瘾君子已经接受了手术，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有出现您提到的这些副作用。

　　李：国外称他们的手术戒毒335例，30％术后即能脱离毒品，30％的患者术后2个月可以完全脱离毒品。而我国现有二三十家医院都在做，大概有500来人接受了这样的手术。他们提供的资料显示，居然是全部都能脱离，效果是100％。这里必须指出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如何判定手术的风险，短期内不吸毒，不代表他今后不会。而且就这么短的时间，还有这么多人的家属打官司，告状，所以广东省才召开了专家论证会，做出了暂停手术的决定。

　　接受手术的人成实验对象

　　记者：目前做一个戒毒手术需要花费多少钱，还是免费的？

　　李：大概3万—5万一个。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手术完全还处在研究阶段，所有接受手术的人都是实验对象，包括这些医院都说这个手术是属于科研范畴，这个最起码的原则是既然是科研就不能收费，有的甚至还要给接受手术的人钱。所以说现在很多医院做这种手术完全是受经济利益的驱使。

　　记者：您为什么不参与到这个课题的研究当中来呢？

　　李：我对这种手术的安全性提出质疑。其实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这里我所说的安全性是针对精神、心理、人格、情感等方面的风险。也就是我反复强调的，手术只解除毒瘾吗？对人其他部分的功能就没有影响吗？

　　记者：国外是否也开展了手术戒毒，有没有引起这样的讨论？

　　李：手术戒毒曾经在俄罗斯引起广泛争论，并一度被当地检察院判定不能为此手术支付费用。后来也只被限制在有条件的几家医院和研究中心开展，相比较而言，欧美国家的学者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有关毒品成瘾机制、治疗方法的基础研究和动物试验研究方面，很少将戒毒手术直接应用于临床。

　　手术“成果”存在疑点

　　记者：这些医院操刀的手术，其有效性能经得住推敲吗？

　　李：根据那些医院提供的资料看，我国的这种手术可以说是全部有效，但很多专家都对这些资料提出了质疑。首先是资料里的数据太整齐了，业内人士看了都会产生疑问，患者的照片什么都有，一般这些吸毒者的资料是不能如此公开的。另外，观看这个手术的疗效如何，需要长期观察，但他们提供的资料显示，最长观察期的还不到一年。

　　记者：医院是用什么动物做的活体实验？

　　李：有动物实验，用的都是大鼠。什么样的动物模型最接近人类呢？人的精神模型是无法模拟的，所以模型这块目前做得远远不够。老鼠对毒品不感兴趣，但它的精神状态人无法感知，这些副作用就这样被忽略掉了。

　　记者：这样一个尚处在研究阶段且备受争议的手术，为什么能有这么多家医院展开？

　　李：其实每个大医院内都有伦理委员会，每一项新技术的开展都有它在监控。但自己人监控自己人，往往不能达到很严密的效果。而最顶头的中华医学会的医学伦理委员会又管不过来，所以这也是一个矛盾。而我只能呼吁尽快有个专门针对手术戒毒的调查研究小组出现。

　　(《新京报》　《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