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有一颗悲悯之心

　　明星版话剧《雷雨》明日上海公演，本报记者专访导演陈薪伊

　　《雷雨》中有一颗悲悯之心

　　11月7、8、9日，明星版话剧《雷雨》在上海公演。而在昨天，导演陈薪伊依然带领着濮存昕、潘虹、达式常、蔡国庆等一众明星进行着封闭式的第二轮排练。这部投资高达180万元的话剧，除了汇聚了几个演艺圈的大腕之外，服装、灯光、道具、舞台都达到了国内一流水准，光影流动之间；除了制造出一种烦躁、压抑的气氛之外，人物命运的荒谬和不可预知也将被衬托出来。上海演完后，剧组将马上赶赴广州和深圳演出。

　　作为第六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重点剧目，明星版话剧《雷雨》半年前就开始吸引着各界的眼球。许多悬念在剧组内外有意无意地被制造着，吊起了观众的胃口，更激活了话剧票房，《雷雨》的贵宾票在上海卖到1000元一张，目前3场演出各档票已基本售罄。对高票价的质疑，制作人叶惠贤解释：“1000元的票价当然贵。但票价的制定完全是市场运作，能卖到这个价就表示有市场。从另一方面看，这样的票价是物有所值的，一些国外二三流的团体在上海演出的票都要卖两三千元，中国自己的经典、自己的明星，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市价？”

　　除了投资回报已经明晰之外，明星版话剧《雷雨》的种种悬念，还有待于演员们在舞台上的表现来解答。至于这出戏的风采，我们目前只能从导演陈薪伊的话里探出一二。

　　曹禺其实是一个内心很寂寞的人

　　记者：在明星版《雷雨》之前，话剧《雷雨》已经有多个不同的版本，几乎每一个中国的戏剧工作者都绕不开曹禺先生的这部名著，你这次选择这出戏进行重新解读，是否出于一种特别的《雷雨》情结？

　　陈薪伊：我一辈子搞戏剧，一辈子都跟《雷雨》有不解之缘，冥冥之中和《雷雨》有缘分。我和周萍的命运很相似，我原来的名字叫陈毓萍，也有“萍”字，浮萍的萍，和周萍一样也是没有母亲的孩子。这几十年中，我看了一百多次的《雷雨》。我4岁时在重庆第一次看《雷雨》，是在父亲的怀里，当时什么都不懂，回来后父亲哭了一场。1949年，《雷雨》在南京陆海空医院演出，当时演“四凤”的是我的一个表姨，我家里的家具都被借去当道具，那次看了之后印象深刻极了，回来以后自己躲在家里的房间里念台词，当时只有11岁。上世纪60年代初，我看了西安话剧团演的《雷雨》，当时戏里没有什么人情味，阶级斗争的色彩比较浓，把周朴园搞得很丑恶。后来又看北京人艺版的《雷雨》，于是之、濮存昕演的都看。在中戏进修导演专业时，表演系和导演系只要排经典剧目，都会演《雷雨》。看了《雷雨》无数次以后，心里就有许多谜团，最难解读的人物是周朴园、繁漪、周萍，总觉得人们对解读曹禺产生了一些误区。理解曹禺对认识剧本非常重要，虽然我自己跟曹禺有过几次接触，但每次都无法深谈。对《雷雨》发表3年后曹禺写的序言，我反复解读，对他的其它作品像《日出》、《北京人》、《原野》也都认真解读。读得深了，会发现曹禺其实是一个内心很寂寞的人。

　　当初接受邀请导演明星版《雷雨》，是因为今年是《雷雨》发表70周年，而写这部作品时，曹禺只有23岁，这样年轻的作家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真是一个天才。最重要的是我以前看了那么多次的《雷雨》，这次却有了以前没有的感觉，我深深地感觉到曹禺有一颗悲悯之心，对人类的悲剧有深深的同情，对周朴园、对繁漪、对四凤、对侍萍，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曹禺都怀着悲悯之心。

　　明星版《雷雨》用写实的布景

　　记者：明星版《雷雨》将用什么独特的手法来表达你对作品的这种理解？

　　陈薪伊：每一部戏剧名著一定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像莎士比亚的作品演了五百多年，现在依然有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导演、不同的演员用各种不同的方式来演绎。《雷雨》也是一样，中国所有话剧中，《雷雨》是演出最多的。对《雷雨》，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解读。《雷雨》的结构非常严谨，并不完全是故事，它的思想是那样复杂，那样深刻。而台词的魅力是非常重要的，对白写得妙极了，大段大段的对白，像散文诗一样，仅仅听这些对白就是一个美的享受。《雷雨》对白给人的美感是现在所有的剧本都无法比拟的，而表现对白就需要靠每个演员的功力。明星版《雷雨》会在客厅的窗户上做比较多的处理，这次用了写实的布景，真的下雨，窗户把宇宙隔开了，没有室外的布景，而是通过窗户才看见外面的世界。音乐则用了巴赫的《安魂曲》贯穿全戏。在这里面，仿佛有一个神秘的东西存在宇宙间，天上并没有一个智慧的上帝。冥冥之中有一股不可挽救的力量，这就是命运，它完全不是人所能控制的。《雷雨》是一个宇宙的象征，任何人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命运。我想通过这部戏，把每个人的不幸努力地表述清楚，每个人都想挣脱不幸，但是挣脱一个不幸之后，又陷入了另一个不幸。

　　明星没有名著不行，明星没有导演也不行

　　记者：《雷雨》的人物只有8个，而在这次明星版中，8个人物的表演者都是明星，濮存昕演周萍，潘虹演繁漪、达式常演周朴园、雷恪生演鲁贵、顾永菲演鲁妈、佟瑞欣演鲁大海、田海蓉演四凤、蔡国庆演周冲，你如何看他们每个人的表演？

　　陈薪伊：《雷雨》剧本的精彩之处是所有的演员都有戏，每个人都有命运的主题。戏里有8个人物，而第9个人物就是做音响设计的人。这8个演员都是很好的演员，现在一天3班地进行排练，每个人的档期都很紧张，难度很大。濮存昕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演了十几年的周萍，他以前演的是另一个导演排的戏，所以要进入这个戏很难，他赞成我的解释，要把原来的解释推掉重来，就会花很大的精力；潘虹一直想演话剧，繁漪是很难演的，这就给潘虹很大的发展空间；蔡国庆演很阳光的周冲，周冲是戏里最无邪的一个，是曹禺对人类理想的化身，有人说蔡国庆不会演戏，其实他是戏剧专业出身的，演得很好；达式常和雷恪生都是很有功力的演员；顾永菲以前演过繁漪，她是最漂亮的鲁妈；田海蓉重新演四凤，会有新意出来；我这次在戏中对鲁大海有一个新的解释，他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不知自己的身世，所做的事不得不受到命运的戏弄。

　　记者：在明星版《雷雨》之前，你已经导演了多部明星版的戏剧，剧种涉及话剧、歌剧、京剧、黄梅戏、越剧，乃至近日在广州上演的第四届羊城国际粤剧节开幕粤剧《花月影》，你对“明星戏”有什么独到的导演心得？

　　陈薪伊：明星戏，说到底，观众就是来看这几个“角”的。明星没有名著不行，明星没有导演也不行。每个演员都有不同的审美特点，导演的任务就是要为戏剧人物展现心理空间而去制造舞台空间，在一个有制约的空间中调动音乐、舞美、表演，去体验生命，去与心灵对话，帮助演员找准感觉，展开想象，去感应，去沟通，去升华。中国任何一个戏种，只是声腔不同，音乐上有很多相同之处，审美是一样的，最高的见识是一样的。　本报记者　李怀宇

　　本版图片由明星版《雷雨》剧组提供

　　图：

　　周萍(濮存昕饰)

　　明星版话剧《雷雨》导演陈薪伊

　　四凤(左，田海蓉饰)和鲁贵(右，雷恪生饰)

　　繁漪(潘虹饰)

　　周冲(蔡国庆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