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时光⑨

　　邓军

　　母女间的那扇门（下）

　　半个多月后，冉冉妈妈的电话终于来了。我急忙问她手术做得怎么样。然而我听到的是凄惨的痛哭声。等她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后，开始讲述她伤感的由来———

　　“我住院的前一天，几乎一夜没睡，给冉冉写了一封4000多字的信，又将被她爸爸摔坏的瓷娃娃粘好，放在她的床头桌上。

　　“在我术后第7天，女儿终于到病房来看我了。我激动得哭了，女儿也哭了。没多久冉冉忍不住小声告诉我一件事。

　　“冉冉对我讲，她怀孕了，已快3个月了，恐怕药物流产不好办了。‘妈妈对不起，我让您着急了，可是你们不理解我。那个男孩子对我好，他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的。’

　　“我还没有拆线，伤口揪着疼，佝偻着身子，找自己的主管大夫去了。李大夫是冉冉小姑的同学，帮忙安排了冉冉做人工流产。送女儿进手术室，她握着我的手，她在颤抖，小声说：‘妈妈我怕，怕疼……’邓老师您不知道，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死了的心都有啊！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了病床上。很快李大夫来到我面前，说：‘孩子一切都好，躺会儿就能走了。’我磨着大夫要出院，大夫没办法，只好同意。”

　　回家后，这位母亲托着右侧不方便的手臂为冉冉做着可口的营养丰富的饭菜。

　　冉冉父母又多次和我电话联系，并接受了我的建议：母亲与女儿用书信沟通。

　　冉冉母亲打电话告诉我：“邓老师，我文化又不高，心又乱，杂乱无章地写了一封信，放在孩子的卧室里。没想到的是冉冉给我回信了———

　　‘其实很早我就给您写过信，但都没有拿给您看。您一天到晚上班、干家务，很辛苦，刷鞋、洗碗的活，让我干是可以的。你们不要把我想得太坏，我还是能把握自己，我还是要考大学。但你们不要总是逼我。

　　我知道您和爸爸很爱我，我也爱你们，但你们不要用尖刻的语言刺激我，心碎了，无望合拢。三个人已是很长时间不开心了。’”

　　冉冉的母亲边念边哭，说：“上次事情发生后，她变得要么不说话，要么大吵大闹，现在她能给我回信，说的都是理性的话，我很高兴。”

　　这时我对冉冉的妈妈讲：“从冉冉写的回信，能看出她心乱得让她抑郁，如心碎了、无望合拢之类的话。您最好将我们少男少女的咨询热线电话号码告诉孩子。我想尽力而为。”

　　几天后，冉冉打来电话，清脆的童音像个小小孩。我问：“冉冉你好吗？妈妈还好吗？”冉冉说：“谢谢您，我好，妈妈不太好。她现在每天去医院做化疗，身体虚弱。”我告诉冉冉：“妈妈现在是最难受的时候，要帮助妈妈挺过去。”冉冉说：“您放心吧，我会的。”她接下来又说：“我想去您那里咨询。”

　　于是，我见到了冉冉和她的男友。我们探讨了很多很多，如爱的问题、青少年性行为、家庭与个人的关系、冉冉妈妈的病……

　　冉冉说的一句话让我也很感动。她说：“妈妈为我付出的很多，将来我一定报答她。”我补充道：“还有爸爸。”冉冉犹豫一下说：“是的，还有爸爸。”

　　当冉冉母亲特地前来看望我时，告诉我，冉冉从北京回去后，像换了一个人，主动做家务，跟爸爸妈妈已经有约定说要考大学；而冉冉的男朋友已顺利地进入大学一年级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