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手记：与李素芝将军的近距离接触(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15日09:56 新华网

　　本网专稿：将军李素芝的西藏燃情岁月

　　新华网北京11月15日电（记者袁韵）这是一次近距离的采访：在西藏军区总医院李素芝将军的家里，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脱下军装的李素芝将军穿着一件浅灰色夹克，坐在一根独凳上，很放松地点燃一支烟，接受我的单独采访。

　　在离李素芝将军不到两米的地方，我清楚地看到将军脸颊上已经转成黑色的高原红，还有眼角细微的皱纹。然而，对于一名已经50岁、在西藏高原奋斗了28年的将军来说，他的面容和精神依然显得很年轻。

　　李素芝在给藏族儿童检查身体。雷陆飞摄。不需要宏篇大论豪言壮语，今夜，我想接触到的，是一个有情有爱有悲有喜的李素芝，话题直奔李将军的情感和心灵而去。

　　这些年来，您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我问道。

　　最大的幸福是给病人解除痛苦，只要给病人解除了痛苦，我就感觉体现了自己的价值，有种成就感和幸福感。李素芝将军言辞恳切。

　　为什么您对医生这个职业这么热爱呢？我继续追问。

　　在我小时候，有三次接触医生的经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从小我的就想当一名医生。李素芝将军把我带入了他的童年记忆。在我老家有个郎中会扎针，平时有谁生病了就去把他找来，小病他治治就好了，而他从来不收钱。我5、6岁的时候，有一次肚子疼，他来帮我扎了针就好了，我那时就觉得医生好神奇。大概是在我12岁的时候，有一次我闹疟疾，妈妈背着我走了一晚上都没找到医生，第二天找到医生后给了吃了药我才好了。那次经历印象很深刻，因为晚上路不好走，妈妈背着我摔了好几跤，我当时想要是身边马上出现个医生该有多好。停顿了一下，李将军继续说。60年代初，我外公得了化脓性胸膜炎，那时我妈妈有个战友是医生，她人很好，每隔一天就来给我外公抽一次脓，那种脓很臭，可她从不嫌弃，一直坚持了两三年，直到我外公去世。她的所作所为把我们一家人都感动了，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当个医生，当个好医生。

　　片刻停顿之后，我继续问道：那您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呢？

　　好多藏族群众，特别是一些疑难病人，由于条件的限制，他们往往得不到及时治疗就死亡了，每当了解到这些情况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遗憾。说到这里，李将军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李素芝看望病中的妻子。张震摄

　　在西藏这么多年，您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没有照顾到家里人，我欠他们太多了。语气带着很浓的无奈，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从李将军眼中闪过。

　　我是一名医生，但我远在西藏，父母有病我也不能给他们治……。沉默，伴着李将军鼻中呼出的烟弥漫在我眼前。

　　1998年探亲我回老家，看见家里很脏，我就说：妈，你怎么也不把家里打扫打扫？我妈说：我老了，身体也不好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好酸，自己在外面这么多年，对父母照顾得太少。那次在家我就呆了一天，只给了一点丹参滴丸让母亲吃，现在想起来真的好后悔。

　　我和我爱人、小孩其实很有感情，但是我也没有照顾好他们。李将军很自责地说道。

　　作为丈夫，您给自己打多少分？我问道。

　　不及格，我欠他们太多了。其实，我爱人有时候对我也有想法，但是我们是一起进藏的，都很有上进心，志同道合，所以总的说来她还是比较理解我的。

　　那作为父亲您又给自己打多少分呢？

　　分数更低了，因为我基本上没照顾孩子，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或许，我已经接触到了李将军心中最痛最柔软的地方。

　　有没有想过补偿她们？

　　想过，我想以后等自己退休带着她们出去旅游，多看一些地方，就算是我的补偿吧。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了将军的铁骨柔情。

　　您觉得自己在西藏这么多年，值得吗？

　　值得。我这一生在西藏呆的时间最长，虽然我付出了很多，但是也收获了很多，西藏人民对我很好。我在这个地方呆久了，也有感情了，现在回到内地反倒不习惯了。掐灭快要燃尽的烟，李将军说出了很质朴的话。

　　夜渐深，话已了，而意未尽。我知道，就算是近距离接触，我仍然无法抵达李素芝将军的灵魂，无法填满我所有的疑问；我只知道，在我面前呈现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一个有德有才的医生，一个有血有肉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