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岩
据报载，金庸的《笑傲江湖》现身即将出台的上海市《中学生课外阅读推荐书目(征求意见稿)》中，这引起了争论。我觉得，把下面两个问题厘清对争论能不能争出一个好的结果是非常重要的：其一是中学生为什么要阅读？其二是阅读什么样的书才有助于实现这个目的？
在我看来，阅读的目的和教育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就是为了培养“人”——有着健全人格和美好心灵的人，所有的天赋都能够得到充分发展的人，有能力创造和享受幸福生活的人。为了做到这一点，单靠课堂教育是不够的。爱因斯坦就曾经说：“通过专业教育，学生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要使学生对价值(社会伦理、准则)有所理解并产生热烈的感情，那是最基本的。”因此，中学生需要阅读。
什么样的书才有助于陶冶出这样的人？我坚定地认为，当然只能是那些体现了人类基本价值观，如理性、自由、公正等理念的作品。这类作品能够带领世界观尚未定型的中学生，从自己的善良本性和良知出发，飞升到一个宽广美好的境界；能够使他们的心灵丰富，摆脱愚昧和仇恨；能够使他们理解博爱的意义、体验到博爱的愉悦；能够使他们理性地对待自己、公正地对待他人；能够使他们保持童真，使因单纯而拥有的快乐不断延伸；能够鼓励他们的想象力，使他们可以借助想象力来进行创造和发展……但，金庸的小说有助于实现这一切吗？
金庸自己曾说过他就是个讲故事的人，把故事讲得生动热闹就是他的美学追求，他说他自幼爱看武侠小说，现在写武侠小说，自娱之余，也娱于人。他说的是实话，不是谦辞。好的作品要能够让读者感受到一种阅读挑战。因为里面有智力、有艺术、有思想，解读这些东西就是挑战，战胜了挑战就会得到升华，但金庸的小说里，只有热闹。
当然，金庸的小说里还有武侠。但武侠精神实质上是具有破坏性的：武侠们追求的并不是一种自然法上的正义，而是以掌门人之是为是，以掌门人之非为非。在义薄云天的背后，是一种完全不问是非的盲目；在抵制邪恶的同时，又在大量地复制着邪恶。血流成了河，但社会却还是黑暗，还是陷于失律、失范和失序之中，而他们最高的社会理想也不过就是新君换旧主——这样的武侠精神，能让孩子们的心灵境界向上飞升吗？
哲学家冯友兰曾经说，中国哲学中最有价值的是关于人生境界的学说。对于每个人来说，同样的世界和同样的人生对于每个人的意义并不相同，世界对每个人的意义，构成每个人的精神境界，这种精神境界表现出来的举止态度，就称之为“素质”——“阅读推荐书目”中的每一本书，都应该有助于提升这样的境界，最终表现为我们泱泱大国国民的素质，我以为！
本版插图／张旭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