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哲：不想对命运投降

　　甘鹏

　　三年前借新唱片发布为餐厅揭幕，如今借餐厅之地做新唱片宣传。这其中微妙的“换位”，诠释了成语里的“大浪淘沙”，也标注着俗语里说的“岁月不饶人”。

　　新唱片《下一个永远》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若不是还想着再回到你身旁，早就对命运投降。”可算是当下的张信哲酝酿三年重新出发的心情写照。

　　心爱物偶尔也有倾情相赠时

　　他穿着粉蓝色西服、内衬一件粉红T恤，日式拉门一开，就是这样端端正正坐在长桌中央，任昏黄的灯打出一室的光影斑斓，他迎接记者来访。这里是他的店，上海滩哲迷或是非哲迷都知道的场所。记者为客，每人免费饮用饮料一杯———他迷恋这气氛。

　　“在这里接受采访会比较舒服自在———最起码不需要跟场地方面协调，我想怎样就能怎样。”这样一个精明细碎的台湾老板，可不止是门外三三两两徘徊着的少男少女痴恋着的情歌王子。秋夜，店内微凉的空气里一直飘着他的温婉歌唱，他略微不好意思地笑说：“其实平时，这店里并没有一直放我的歌啦。”

　　他把身体往后仰，像个下班回家往沙发上一躺为快的上班族。与记者聊天，不热情，亦不至于冷漠，淡淡的，一如他的歌：有些悲凉，也有暖意。穿着一身暖色的他说：“造型上，我当然要配合今年最流行的暖色系。”

　　只是他作为情歌王子风行乐坛的黄金年代，早已随岁月轰轰开去。现在大众津津乐道的流行音乐是嘴里含一颗糖的唱法，热衷的舞步是模仿壁虎那一款，张信哲不是很寂寞吗？但他本就是一个热爱寂寞的人，不然他不会那么喜欢古董收藏，爱与年代久远的冰凉物体相伴，自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起。

　　出生是在台湾中部一个叫西螺的小镇，孩提时就迷恋破旧房子里摇摇欲坠的吊灯、乡民家中尘封角落里盛嫁妆的礼篮……审美情趣与一般小孩相异。几十年下来，工作生活不断变化，古董收集不曾间断。从自家外曾祖母那里传下来的一双缠足绣花鞋到前两年一个上海歌迷送他的两枚宝石祖传胸针，林林种种，都一一典藏。他喜好这些不说话但有故事的东西，是它们伴他过那繁华舞台落幕之后的私人生活。

　　心爱物偶尔也有倾情相赠时，譬如王菲家进门迎面一扇大屏风就是张信哲的古董馈赠。“送朋友这些东西，也要看他们需要什么，王菲家那扇屏风正好是她需要的。而老朋友哈林，我也一直想送他点什么，但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可能哈林什么都有了吧。”他这样说。

　　收了这许多宝贝，他现在想开一个小小的博物馆来与有心人分享乐趣，家庭博物馆的规模就好，而且是不收门票那一种。如果开在上海，首先想买一栋小洋房来作陈列，“可惜上海的房子太贵了。”张老板摇摇头。

　　顿悟源于去年一场大病

　　话题一绕转回刚发行的新唱片，他直白说到其实并没什么新鲜可以谈，这张唱片与出道以来的十几张无异，只与三年前那一张有些不同：“我想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我何不做好自己的本分？回归那些我擅长的情歌？其实我需要珍惜的就是已经拥有的。”他有所指———三年前那张唱片中一些引以为傲的尝试未得到广泛认可。

　　是什么教人顿悟？他娓娓道来，原来是因去年一场大病。

　　赖以生存的好嗓子里无端就生出一块息肉，他指了指记者手中的圆珠笔，“就像这个笔帽大小的一块肉。它长在我的嗓子里，结果我每讲几句话嗓子就嘶哑了，不能出声。我住院开刀，为时半年，然后突然明白原来生命里拥有的一切随时随刻都会被轻易夺走。于是我懂得了珍惜，珍惜已经拥有的一切。”

　　躺在病床上的他胡思乱想，甚至想到如果从今以后不能说话发声，该如何继续自己的人生。“想想，其实我还可以做幕后，转为制作人。这样一想，也就不那么绝望了。”谈至此，空气忽然凝重，他便顿了顿，“我还想，如果只是声音沙哑了，那我还可以去唱摇滚嘛！”当他是玩笑，闻者便都笑了。“我是说真的，我是不能放弃音乐的。”他义正严辞地补充。

　　如今，他既是有意重拾从前感觉，便避开当下时髦的音乐元素，让大家再听回以他张信哲为代表的“好听、又注重旋律的音乐。”以往偷偷在唱片里塞入几首试验性曲风歌曲的做法，这次不再“玩”了。录音过程中，更坚持不用电脑收音，用回传统音带。这一点倒与一些摄影记者的意见不谋而合：他们也感叹传统胶卷成像始终有数码照不可替代的质感，尽管数码照片快很多。

　　从当下说到将来，虽然他在事业上没有雄心勃勃的计划，依然是孜孜耕耘。几年前他与刘德凯合作过电影后再无演戏，现在他说在等一个剧本，是时装剧，有关江湖恩怨、枪战仇杀，与以前的形象对比而言是离经叛道。“一部非主流的试验性电影，并不是商业片。”

　　结束访问，他一转身，衣背绣着一朵让人惊艳的红花绿叶，伤花怒放。他的皮肤在迷离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看不出年龄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