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假让大家都发不了财

　　中国观察之张田勘专栏

　　破烂发霉的棉絮、服装厂的下脚料、回收的旧衣服碎布条，还有医院废弃的带血纱布等等，都被用来加工成消毒湿巾，而且使用这种“黑心棉变脸消毒湿巾”的饭店在北京至少有50家(11月15日《北京青年报》)。

　　初看这一消息，自然会让人联想到不法经营者为了利润不顾道德和法律铤而走险，而且这样的事件在国内屡见不鲜，屡禁不止，如毒大米、毒蔬菜、劣质离合器等。似乎要让人们对社会诚信甚至司法制度丧失信心，不然为什么会有人说这是经济高速发展和一心脱贫致富时期必不可少的现象。

　　然而换个角度来看，这种现象所揭示的只不过是社会和经济生活中的一条规律：劣币驱逐良币，而且正因为此，即便国人如何勤劳也总是很难致富。

　　所谓“劣币驱逐良币”(即格雷欣定律)指的是，在铸币时代，当那些低于法定重量或者成色的铸币——劣币进入流通领域之后，人们就倾向于将那些足值铸币——良币收藏起来，于是劣币大行其道，而良币无法通行。

　　当然，在市场经济比较规范的地方和法制比较健全的市场，劣币最终是难以大行其道的，但在不规范的市场中，例如我国，劣币就有可能驱逐良币，比如那些用劣质产品战胜了合格产品并进而发财的经营者。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大多数人都不得不增加工作量和付出更多的成本，也因此大多数人都不能富起来，包括制假者。原因在于，劣币盛行使得人们不得不加大劳动量来冲抵因诚信和法制缺失而必须支付的成本。

　　诚信和法制不仅是维持人们的经济生活，也是保证社会生活得以正常运行的机制。而强调要有良好的或适宜的机制的是制度经济学，其核心是探讨知识产权与合约执行机制。劣质产品得以大行其道，正暴露了合约难以执行。比如，生产优质消毒湿巾的原材料，按合约应当是优质的水刺无纺布，具有卫生、柔软、保水性好的特点。而且无纺布是以两种成分组成的，一种叫做黏胶，一种叫做涤纶，黏胶的比例占70％，涤纶占30％，有严格的比例。

　　不法经营者以破烂发霉的棉絮、破布甚至医院废弃的带血纱布代替优质的水刺无纺布，就违反了合约。如果这些经营者不能受到法律的制裁就会给人们传递这样一个信息，即在经济和社会生活中不按规矩出牌，不按合约行事，并不会受到处罚。这样造假者反而会因成本降低而发财致富，其他人也就会起而效尤，结果不仅增加了每个社会成员的生活成本，而且也必然要让造假者付出高昂的成本——制造和经营劣质消毒湿巾的人也同样会消费到劣质大米、劣质汽车、劣质药品等，所有人都富不起来。

　　为什么说合约执行难就会增加社会成员的交易成本呢？这是因为假如市场无诚信可言，人们对他人生产的产品就有戒心，在交易时不得不多长心眼。如果甲以10万元向乙订购10万条消毒纸巾，前者怕买到黑心棉制作的劣质品，后者则怕前者货到不付款，于是本该一次签订合同完成的事，就会分成10次或100次来完成，因为这样一来，即使对方不按合约行事，自己的损失也只是1／10或者1／100，但同时也就增加了劳动和资金成本。因为10次或100次的结账、划账、运输、押车、卸货和管理等，都会增加劳动和资金，延长时间，这便是对合约难以执行所必须付出的高制度成本，也因此每个人的发财致富梦都很难实现。

　　所以，眼下的市场经济迫切需要建立这样一种机制，让诚实合法的经营和行为能切实致富，让违规违法的经营不能致富，甚至倾家荡产，这样劣币才无法驱逐良币，中国人的发财梦才容易实现。

　　本期专栏作者介绍

　　张田勘：《百科知识》副主编　连岳：专栏作家

　　本版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