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
一天，我在上海图书馆一阅览室查资料时，无意之中见到一幕饶有意味的情景：坐在我对面的一位外国小伙子想必是口渴了，他放下书，拿起随身带的一瓶汽水正要喝，倏地，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估计是怕拧开瓶盖时“哧”的一下那冒气的声音影响他人，便走到门外……无独有偶，这天，在一所大学图书馆阅览室，读者虽多但很安静，有位外籍教师也是为了不影响别人，脱下皮鞋，拎在手上，赤脚走进图书馆……
在我看来，那位外籍教师的举动比“赤脚走在田埂上”还要有诗意。再反观一些图书馆，安静的时候好像并不很多。但见一拨拨“读者”进来时大抵风风火火，一双双大头皮鞋、高跟皮鞋、塑料凉鞋击打地板，“咔咔咔”“噔噔噔”“噌噌噌”的声音此伏彼起。落座后，谈笑风生和拨打、接听手机者也绝非个别。当然，我们不必都像那位外籍教师一样脱下鞋进入图书馆，但要求每一位读者在进馆时尽量把脚步放轻一些，坐定后尽量不弄出妨碍他人的声响，这总不算苛求吧。图书馆本是汲取知识、传播文明的场所，可一些人的表现，却显露了根深蒂固的陋习。连图书馆这种本该最讲文明的地方都有失文明，何谈其他？
当我在图书馆写这篇杂感时，又听到了手机铃声响起，听到了那一串串粗重的脚步声。于无奈之下我翻造了徐志摩某首名诗的开头：
重重的你走了／正如你重重地来／你重重地蹬脚／踏伤了文明和自爱……
《人民日报》 (2004年11月19日 第十四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