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就是“一滴水”

　　五日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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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勇

　　国家足球队终于被淘汰出局。仅就体育比赛而言，被淘汰，起码不是坏事；就国家队那水平，真的入了围，也是跑到国外再丢一次人而已。若将眼界放得更宽一点，不就是输了一场球么？对球迷是大事，对我等不那么“迷”的，不过是小事一桩。输了足球，又能说明什么——说明国力不强？经济不发达？国人还是“东亚病夫”？全不搭界。能关乎什么——关乎国运兴衰？人心向背？生活指数高低？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一则评论里写道：“足球不是地球。足球就是个皮球，是一种对抗性游戏，一言以蔽之，玩”。而我们对足球，对方方面面的业余之外的游戏，赋予了太多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道德的“伟大意义”，把本是“形而下”的少数人之间的比赛，无根无据地“形而上”，直至与国家荣辱挂上了钩。这，实在是体育游戏不能负载之重！

　　笃信“一滴水可以见太阳”，动不动就发掘“微言大义”——这种“泛意识形态”恶习，由来已久。文化大革命中，除了乒乓球，我国参加国际体育赛事不多。那时，只要胜了乒乓球，全国立即一片欢呼：“这是毛泽东思想的又一伟大胜利”。据传，一位明白人当时说，“毛主席能教你打乒乓球吗”？当然，说这话的人，肯定没好下场。万幸的是，中国的乒乓球运动员几乎场场必胜。假若输了，是不是要反证毛泽东思想不灵光了？回想起来，乒乓球的体坛霸主地位，缘于五十年代的运动员荣国团。作为中国人，他第一次获得世界冠军，引发了全国青少年极大兴趣。那时的城乡各级学校，无不自发地掀起乒乓热。亿万人的参与，才是乒乓球人才辈出的真正基础，而不是现在所谓的“职业化”。

　　文革结束后，“伟大胜利”的欢呼声，换成了“为国争光”的呐喊。毫无疑义，胜了比赛是好事。但是，仍与“国家”联系在一块，似有不妥。输了，就是不为国争光，或者是为国丢人吗？再说足球，最热的首推英国和意大利。英国人那么执着足球，也没挡住当年的“日不落帝国”，沦落为美国的小兄弟；意大利人为足球发狂，其国际地位，更不过尔尔。热衷足球的还有拉美诸国，那可是个又穷又不安定的地方。看明白了，就会知道这些国家的球迷，只是在参与一项自己喜爱的成人游戏，在自娱娱人。

　　有传媒报道，我们为了某个体育项目夺冠军，常常投入巨额资金，进行职业化的高强度训练，并将之称为“举国体制”。不知报道是否属实。若属实，则大可不必。体育的真正意义何在？从国家的角度讲，理应是“增强人民体质”，而不应是“金牌”、“银牌”。常见报道说，某某为争个冠军、亚军，练的满身伤病，甚至从小没上过正儿八经的文化课。每读到此，就禁不住发问：如此“体育”，要它作甚？有益健康，还是有益未来？对全民健身有何示范意义？

　　如果将竞技体育，视同唱歌、跳舞之类的市场或准市场活动，则另当别论；同时，国家也犯不上为此大把花钱。需要的倒是，如何把体育全民化，将体育化作中国人必不可少的生活内容，一种与现代化匹配的生存方式。

　　足球就是足球，一个圆圆的皮球；比赛就是比赛，几个人或几十个人竞技。这里没有任何深刻与伟大。如同“微言”就是“微言”，“一滴水”就是“一滴水”，而绝不是“太阳”！

　　作者:张家勇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