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街头“武疯子”(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1月22日11:12 湖南在线-三湘都市报

　　拣食地上的食物之前，这名流浪精神病人毕恭毕敬地作揖，同时不停地喃喃自语。因怕其撒疯，市民纷纷避而远之。摄于长沙芙蓉中路

　　这名被长沙市第二社会福利院收治的女流浪精神病人脾气非常暴躁，经工作人员耐心劝说，她终于愿意服药了。

在工作人员看护下，病情稳定的流浪精神病人聚在一起娱乐。

　　文／图本报记者陈月红实习生贾海昆

　　长沙市区一些路段不时有精神病人出没，有的甚至毫无顾忌地光着身子在路上随意行走，或随处大小便，既影响市容市貌，其自身及其周边市民的人身安全也难以得到保障。

　　在《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废止、《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下简称《救助管理办法》）实施一年多后的今天，对街头流浪精神病人的有效收治、管理仍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事实

　　被亲情抛弃的人们

　　长沙市精神病医院（长沙市第三社会福利院）是长沙市政府部门指定收治流浪精神病人的主要医院。据该院有关负责人介绍，长沙市目前约有3万多名精神病患者，流浪在街头的精神病人尚无确切统计数字。近几年，该院平均每年收治流浪精神病人160余人（不包括滞留的流浪精神病人），去年收治了300多人，创下收治人数的新高，其中有一个月就收治了50多人。位于长沙县梨镇的长沙市第二社会福利院，每年也要收治20名左右流浪精神病人，去年同样创下收治近百名流浪精神病人的新高。

　　这些流浪精神病人之所以被收治，多数是因在街头肇事。

　　目前，流浪街头的精神病人主要是离家出走和被家庭抛弃的患者。

　　因为精神病治疗费用较高、复发率高且久治难愈，85％以上的患者家庭难以承受。因此，许多患者家属都采取消极的态度，或是简单地将精神病人关在家中，或是放任其流散在社会上。在一些偏远农村和经济落后地区，甚至精神病患者的家属都会受到歧视。“武疯子”危害公共安全

　　今年2月27日发生在衡阳市蒸水桥头的一幕惨剧至今让人心有余悸：11岁的男孩李阳和他2岁半的妹妹正在玩耍时，被一名长期在那一带流浪的精神病人用木棍活活打死。据了解，该精神病人已经在那里盘踞了4年之久，打伤过数十人。

　　长沙市近年也发生过数起流浪精神病人袭击市民的案件。

　　具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俗称“武疯子”。根据医学界定，“武疯子”是精神病的极端表现群体，这类病人易兴奋、躁动，具有主动攻击意识，一般伴有精神分裂、妄想、多疑等症状。

　　据专家介绍，从医学的角度看，街头大多数流浪人员或多或少、或轻或重地患有精神疾病。据《中国残疾人事业年鉴》称，“严重肇事肇祸、危害社会治安的约占精神病患者的10％左右”。而流浪在外的精神病人中，具有攻击性的“武疯子”约占三分之一，给大众带来了较大的潜在危害。

　　目前，长沙市乃至全湖南省都没有司法精神病医院，很容易导致精神病人作案后得不到妥当处置又回到社会，继续危害公共安全。

　　困扰

　　谁为肇事“武疯子”埋单？

　　由于精神病人作案时多处于无自制力和病态心理状态，其造成的破坏后果往往比普通违法行为更严重。其肇事行凶行为如果被确认是在精神病理的支配下进行的，根据《刑法》第十八条第一款规定，有关职能部门不能追究其刑事责任，只能“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在经济上，虽然受害人可以对肇事“武疯子”提起民事诉讼，请求民事赔偿，但流浪精神病人实际上经常没有承担经济赔偿的能力，其监护人又难以找到，或者监护人也无力赔偿，致使这种民事赔偿往往难以实现。

　　因此，许多遭到“武疯子”暴力袭击的受害者因感到维权无望而放弃维权，自认倒霉作罢。难题：“武疯子”何去何从？

　　流浪的精神病人成了人们身边的“不定时炸弹”，对他们的管束和治疗也由此成为令有关部门感到头痛的难题。

　　据长沙市110处警中心工作人员介绍，110巡警对街头流浪精神病人的管理通常是在接到报警的情况下才进行的，巡警不可能完全掌握长沙街头所有流浪精神病人的情况。而据了解，如今，即使发现精神病人在街头流浪，如果对方不肇事行凶，市民往往会绕道而过、避而远之，很少向公安部门报警。

　　另据长沙市救助站有关工作人员介绍，当流浪精神病人还处于病态心理状态时，救助站不会将其收留在救助站内，而是先将其送往长沙市精神病医院治疗，直到治愈后才予以收留和救助。

　　2003年8月1日《救助管理办法》实施前，原来的收容遣送站也曾收容过精神病人，为避免其伤害到自己或他人，遣送站会用强制措施将其管制起来。但现在救助站没有强制措施，更重要的是《救助管理办法》规定被救助人进离站自由，因此，尽管不少在街头流浪的精神病人事实上急需救助，但如果他“不愿”（在精神状态不正常的情况下，其表述意愿可能不代表其真实意愿）到救助站求助，救助站便不能强行对其实施救助，只能看着他们继续流浪街头。

　　呼声

　　政府、家属应共担责任

　　有关专业人士认为，管束、收治流浪精神病人需要的不仅是一个部门的努力，政府应对此做出明确规定，并提供财政支持作为落实规定的保障。

　　目前，有效管束流浪精神病人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两个问题是：一，那些根本说不清自己家庭住址的流浪精神障碍人员，应由谁最先将其从社会中“归拢”？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公安部门，但这些人在不涉案、不扰乱治安的情况下，很难进入公安部门的视线。公安部门是否有做“归拢”工作的责任和经费也是一个问题；二，收治这类病人会产生较大费用，哪来足够的资金保障？

　　法律界、社会伦理学界人士则认为，管束、安置流浪精神病人，不仅是政府和社会的义务，病人家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病人配偶、父母、成年子女等都是病人的监护人，精神病人的监护人应该承担监护义务，保护被监护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精神病人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责任人或限制民事行为能力责任人，他们流浪街头，首先是其监护人监护不力造成的。如果监护人不履行监护职责，是要承担相关责任的。并且，家庭成员之间有相互扶助的义务。从这两点说，对于离家出走的精神病人，其监护人理应积极寻找，遗弃病人的行为应受法律制裁。

　　精神病人屡现街头，也折射出精神病人监护制度的缺失。要使精神病人的监护人真正尽到监护职责，需要有相关法律、法规予以规范。

　　填补精神卫生法律“真空”

　　在我国，对精神病人的治疗管理及相关事务涉及卫生、民政、公安等几个部门：卫生部门负责治疗，民政部门负责救助流浪精神病人，公安部门负责对肇事患者进行管理，残联则负责康复工作。

　　自1938年世界上第一部《精神卫生法》诞生以来，已有100多个国家相继颁布了精神卫生类法律。我国曾于1985年着手起草《精神卫生法》，但至今仍未出台，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尚未制定精神卫生类法律的国家。目前我国仅有上海、大连、青岛等几个城市出台了《精神卫生条例》或《肇事肇祸精神病人管理治疗规定》等法规。由于缺乏专门的法律法规，不仅精神病患者带来的社会问题难以解决，患者的治疗、救助和就业等合法权益更是难以保障。

　　有关人士表示，有关部门在处理流浪精神病人行凶案件时难度很大，呼吁尽快立法解决精神病人的管理问题。法律界人士认为，对精神病人，尤其是流浪精神病人，不但要保护其合法权益，也要加大管理力度，以避免其损害正常人的合法权益。

　　上海等地出台的精神卫生方面的地方性法规，使当地精神病患者的治疗、救助和就业等合法权益得到保障，减少了他们给社会公共安全带来的隐患。法规中还有许多人性化色彩很强的细则，比如对护送精神病人的人（或机构）提供法律上的保护等。

　　有关人士因此建议，我省可参照上海等地的做法，出台相关的精神卫生法规，让那些的确需要住院治疗的流浪精神病人“进来有人委托，出去有人接收，费用有人埋单”，为精神病人的康复和管理创造必要的条件和适宜的环境。

　　上海：专门法规管束“武疯子”

　　《上海市监护治疗管理肇事肇祸精神病人条例》规定：肇事精神病人是指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后果较重的精神病人；肇祸精神病人是指违反《刑法》以及其他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精神病人。对肇事、肇祸精神病人，应实行强制性监护治疗，有关医疗费用按劳保、公费医疗规定办理；劳动合同制职工，按国务院有关规定办理；无工作单位的，由监护人、家属承担；既无家属又无生活来源的，肇事精神病人由民政部门承担，肇祸精神病人由公安部门在事业费中列支。

　　广州：建造流浪精神病人救治病区

　　广州市民政局所辖精神病院内将建造一个占地10000多平方米、有500个床位的大型“流浪乞讨非危重精神病人救治病区”。目前广州市政府已经立项，前期投入2000万元用于救治病区的基础建设，救治病区里配套设施所需的资金正在预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