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各歧路无人共沾巾

　　窦尼

　　八五年前后，《射雕英雄传》在家乡的电视台首播，每晚放5集。新闻联播后，全城空巷，从窗外望进去，俱是刀光剑影，儿女情长。

　　二十年后，休假回家，翻出彼时的彩色贴纸，不胜唏嘘。关于射雕情节的记忆，已然面目全非。

　　拼将一生休，尽君一日欢的感动，在一锅浊世的肉汤里，生生黯淡老去。

　　再后来，搜得几首《射雕》的插曲，如获至宝，存在电脑里，心情懈怠时便调出来听，听到激动处，眼睛前就一团雾气，一些卑微的模糊的豪情，弱弱地浮起来，串起不济的记忆，撇开现实的乏味。这些歌里，最爱顾家辉的曲，黄沾的词，罗文的歌。

　　这些人的名字，已定格在当年港台片的演职员表里，见了，便条件反射般与那段泛黄的回忆联系起来。顾家辉给人写了多少歌，黄沾填过多少词，又有谁会去细数。如今罗文作古，黄沾西去，顾家辉远远隐在加拿大，据说明年的告别歌会后，便别了歌坛。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都想忘于江湖了罢。璀璨了也好，幻灭了也好，生已尽欢，死又何惧。

　　歌坛总归会有人折腾。左麟右李后，达明一派要复合开演唱会了，周华健李宗盛要向自己致敬了，王杰要继续为了爱梦一生……这个萧瑟的冬日，谁不是一样的不甘寂寞。

　　可又有谁能花开不败，守住这浮华名利场，凭滔滔两岸潮，自沧海一声笑？

　　黄沾曾语出惊人，香港的粤语流行乐已死。现时鬼才已殁，香港还有当年一样叱咤的林夕。笔力较黄沾温婉，古文功底同样不俗，终不如黄沾大俗大雅。

　　我却宁愿舍我生命，痴心却不愿改。这是黄沾。

　　热情和唱，纵情傲啸，看透江湖玄妙。这亦是黄沾。俱往矣。我的凝固在漫长时光里的快意恩仇。

　　谁能告诉我，是不是一个笑傲江湖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从此后，无人与共，闯刀山不辞，相携相倚不弃。

　　《江南时报》 (2004年11月27日 第十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