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晏济元隐于闹市 坎坷一生充满传奇(组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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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02日16:10 金羊网-羊城晚报 | ||||||||
文/图本报记者 戚耀琪 他齐名张大千,他一生坎坷,他百岁高龄激情依旧,他的名字叫———晏济元 在中国书坛艺苑,名家有两张(张善子、张大千)一晏(晏济元)之说,两张已经饮誉海内外,而晏济元先生却未被世人普遍知道,但其成就、贡献、人格、精神同样是充满传奇,至今百岁高龄,居于南国,仍笔耕不辍。 晏济元百年书画展将于明年1月8日在广东美术馆展出。记者日前专程到深圳拜访了这位国画大师,但见其目光如炬,行动自如,运笔作画,游刃有余,一副仙风侠骨的气度,全然看不出是已过了104岁生日的老人。历经清末、民国、战乱、“文革”,直到今天,究竟有怎样的一种力量使这位大师老而弥坚,对艺术人生痴心以求呢? 1901年,晏济元生于四川省内江县茂市镇,受教于父。1917年起潜心研习石涛、八大,唐、宋各大家等。他是开飘逸洒脱之晏氏画风的一代宗师,与张大千同为当时的“黄山派”画家,其画不仅在国内影响甚大,在美国、日本、新加坡等国家和香港、台湾地区亦有广泛影响。 但晏老却说自己其实是学工科的。抱着“只有科学才能拯救中国”的理想,他1935年东渡日本,就读于日本铁道讲习所、早稻田大学、东京大学,学习工程术科。抗日战争爆发,晏济元在师长的帮助下回国,至此结束了漫长的求学生活。 在采访中,晏济元先生强调书法的重要,他说“先书后画”,绘画功底强的人首先必须是书法之才,书画两仪,互为其根,有相当的书法功力,才能把画作好,而写生则是他的灵感源泉。 “我不知道现在的国画是一种怎样的思想,说在革新,其实已经是落后得很了。”晏老声音洪亮,“崇洋媚外,对国画没有继承,对传统缺乏认识,创新的条件是什么?要有对自己民族深刻的认同啊,否则就是去祖败宗!” “既要学古,更要‘敌古’,读古书,但一定要有自我见解,同时要以古为敌,超越古人。”晏老怕我们不明白他的话,脑筋一转,以科学家发明原子弹作比方,铀是古来就有的元素,但是裂变成原子弹却是新的产物,“越古的东西,其实也可以是越新。” 五七反右,出身地主、留学东亚的晏济元被划为右派,下放到重庆一牙刷厂任技术员。全家受牵连被逼迁到一个破庙居住,度过艰苦的15年。生活陷入困境,晏济元承受巨大压力,身处逆境,却泰然处之。 1963年,毛主席70岁大寿时,恰逢晏济元在北京治病,郭沫若邀请其为毛主席作画祝寿,他在很短时间内便完成了“红日青松图”,题款为“光佩四表,万寿无疆”。毛主席看了万分高兴,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据悉,这也是当时毛主席唯一接受的生日贺礼。后来,毛主席办公室还寄来一封信,问晏老有何要求。晏老委婉拒绝,笑着说:“提要求,就不是真诚佩服毛主席的态度了,说不定也写不出‘光佩四表’这样的真心话。”晏老认为,“光佩四表”表达了当时毛主席领导下的中国共产党要成为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典范,这一句很得主席的心。第二年,晏济元在北京政协礼堂举办画展,展出了在庐山写生的40多幅作品,朱德委员长观后盛赞“海外有个张大千,国内有个晏济元”,可见评价之高。 兴许是晏老先生不习惯从政治上谋取照顾和利益,尽管名气很大,却未因此避祸,1964年,他因病赴京治疗,却被强行责令返渝,途中被车撞伤,瘫痪足足八年,其书画全部是趴在床头完成的。他直言自己当时已是“死老虎”。但他身居陋室,犹存济世之心,偶尔通过卖画来度日,但是精品都悉心保存得以留到今天。在扼住命运的咽喉的同时,他的书画还日益精进。 与张大千少时玩伴志趣相投惺惺相惜 犹记当年,青城山下携手游 在近一个世纪的艺术生涯中,晏济元先生同郭沫若、张大千、张善子、于右任、谢无量、何香凝、谢玉岑等交情深厚。其中接触时间最长的是和张善子、张大千两兄弟。 在晏济元9岁时,晏母病重,张大千随其母前来看望,大千比济元大两岁,彼此一见如故,此后每次济元进城,必找大千玩耍。晏老对我们说:“我和大千是穿同一条连裆裤大的。”幼年到成人,先后在家乡内江、成都、上海、北京、香港、日本等地,相处数十年,情如骨肉,商书论画,不相上下,有着深厚的翰墨缘。二人多次联合办展,成为当时的一段佳话。 1938年,日寇铁蹄踏遍大江南北,济元和大千屡屡迁徙,最后回到重庆,他们绘好了80多幅山水画,举行了抗日募捐画展,然后联袂赴成都。为了躲避空袭干扰,又选择了青城山为落脚点,每当天气晴朗风和日暖之时,两人出游,“以窥青城全貌,遇到好景点,便漫步殿堂,或写生留稿,或拍照留念,可谓席卷无遗”。这算是少有的人生境遇了。 9年后,济元前往成都开个人画展,与住在成都昭觉寺的大千重逢,济元把其带去的作品请大千指点,大千先生曾赞誉其画“作家士气兼到”。而后由于生活所迫,奔走四方,大千则翩然出国远游,四海为家,从此天各一方,雁渺鱼沉。 1982年,济元先生客居深圳时,忽闻大千病逝台湾,感其至死不能“骨归故山”,不禁伤心落泪,写下了挽联:去国竟成辽海鹤,怀乡忽听蜀山鹃。表达了对这位相处几十年的良朋益友之深情。 名气暗播引来众多求字求画者,不入眼者一字难求 倾爱兰高洁不为钱权困 晏老先生的阳台种满了花,都是兰花,他对我们说:“兰花高尚清香,不出名,不媚俗。”晏老直言最喜欢去的是超市和花市,对新鲜物事相当感兴趣,而在书店中看到喜欢的书经常一站半个小时。 晏老的创作激情更是从未泯灭。1997年香港回归,他在港开画展,其年已96岁。2001年为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作2m×3m巨幅山水画一幅。在广州珠岛宾馆,晏济元还留下了《茶花》、《芭蕉》和《峨嵋晨曦》三幅画。北京申奥成功之夜,晏老彻夜不眠,即兴作了一幅《青松红叶图》庆祝申奥成功,挂在了中国美术馆。百岁有余的他,去到哪里画到哪里,近年还先后登上峨嵋山、华山、泰山等地方写生,他说“与天地精神往来,物我两忘”。在他的作品中,找不到两幅相同的绘画,他从来不做重复的事情,每一次都在超越。 历经百年的风雨飘摇,晏济元以其超人的平常心淡然走了过来。当我们问到晏济元生活上最大特点是什么,儿子晏秉常答:“清心寡欲”。这不但是老人的生活状态,其实也是其人生的心态。他常常对儿子说,不求大富大贵,“有饭吃就行了。”即使现在在深圳住房也仅百平方米,毫无奢华之色。晏老一直是“大隐于市”,甚少主动外访,“包装策划”一类的事情几乎不过问。这样一来反而是名气暗播。儿子晏秉常告诉记者,晏老先生讲求缘分,对后进青年鼓励提携;他字值千金,但对一些当官的来求字却常是拒之门外。 在采访结束时,我们请晏老为羊城晚报写几个字,没想到他一口答应:写什么,说吧!我们思量片刻后,提议写“读者知音”。晏老走到画案前,铺开宣纸提笔就写了起来,一气呵成,运笔流畅,全无半点停滞,最后用力把章盖上。其热忱之深厚,让我们感动不已,已经无法用道谢回报了。 (金陵/编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