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猿意马红杏出墙 河南上演现代版《水浒传》

　　人生的道路就是意味着一次次的选择。而她的人生却是在一次次错误的选择后，向着痛苦的黑洞里快速坠落。她从未考虑过什么人生的命题，但她明白：她已经没有了再次选择的权利。

　　关于本案

　　一片唢呐声中，19岁的何凤枝成了39岁的李荣民的新媳妇。结婚那天，大家的喧闹和娘家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年近四十的李荣民为庆贺自己梅开二度，大摆宴席请来了众乡亲。在喜庆的鞭炮声和他人背后的议论声中，何凤枝和李荣民被簇拥着入了洞房。

　　2004年7月11日凌晨的薄雾中，在豫东太康县东部一个小村庄里，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哭声。一向以裁缝手艺闻名四乡的李荣民被人杀死在家中，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李家上下陷入了慌乱。

　　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这是一幢在周围砖瓦房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气派的两层楼房。死者李荣民便是此楼的主人。现场在二楼东侧的卧室里，经勘查：死者李荣民系被细物勒住脖子窒息死亡。现场被翻得凌乱不堪，衣柜和皮箱都被打开了。然而除了卧室被人翻动之外，其他房间均无人进入。

　　当警方询问李荣民的妻子，家中丢失了什么贵重物品时，李妻何凤枝语无伦次地反复说：昨晚她在楼下缝纫部休息。天快亮时，家里闯进两个男人。他们直奔二楼，先是用绳子勒死了丈夫，而后翻箱倒柜，劫走了家中所有钱财，当她听到动静上楼时，歹徒已逃了。

　　可是随着侦破工作的开展，这起所谓“抢劫杀人案”终于水落石出了。事实真相却变成了一出现代版《水浒传》，而何凤枝便是这起“抢劫杀人案”的实施者和导演。

　　娇生惯养 种出苦果

　　1976年金秋，在河南省太康县一个叫何寨的小村庄里，有一户人家沉醉在喜悦中。年过半百已生育五子的老何家终于添了个“千金”。众乡亲纷纷道贺，一家人欢天喜地。老何给自己的“千金”取名“凤枝”，以祈“凤栖仙枝，永得太平盛世”。

　　小学毕业后，没考上初中的何凤枝便辍学在家，任凭谁劝说，也不愿再踏进学校大门一步。而一向宠爱女儿的老何夫妇自然也不敢勉强她。

　　不知不觉中，何凤枝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出落得颇有几分姿色。不务农活的她在家闲来无事，赶集串会便成了习惯。女孩子嘛，都喜欢做件新衣裳。慢慢地，何凤枝迷上了镇上的裁缝李荣民。

　　当时，李荣民在镇上做裁缝已经二十年了。长期弯腰裁衣，他脚也跛背也驼，身高才一米五一。但说起他的裁剪手艺却在四乡八邻小有名气，人称“裁缝李”。在家闲着无事的何凤枝想去李荣民的裁缝店学裁剪。毕竟女孩学裁剪是门手艺，家里人也都乐意。

　　何凤枝来到李家后，就住在二楼的一个单间内。平日里跟随李荣民画画样式，踩踩缝纫机，有时也和师傅一块到外地进一些布匹，进进出出中，何凤枝俨然成了李荣民家的一员。

　　1994年春节刚过，李荣民的妻子患病去世了，家中撇下了一个六岁的女儿。已经在李家吃住了两年之久的何凤枝，对老实勤快的李荣民渐渐地有了好感。终于在那年夏天的一个风雨之夜，何凤枝走进了李荣民的房间。

　　纸终究包不住火。老何知道女儿的事后，先是不让女儿到李家学艺了，而后狠狠教训了李荣民一顿，又让他赔了自己家1万元钱。可已怀有身孕的何凤枝却非李荣民不嫁。老何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再加上李荣民好歹有个手艺能养家，只好默许了这门亲事。

　　终成眷属 又起波澜

　　他们婚后的生活起初挺美满。尽管李荣民比何凤枝大20岁，但他对妻子很体贴、关照。何凤枝也很爱自己的“老丈夫”。二人夫唱妇随，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

　　当然，婚后的何凤枝并非事事如意，她也曾闹过一次离婚。那是二人刚结婚不久，一次何凤枝去邻村的姑姑家玩。无意中听到人家议论她，说她只贪钱财，嫁了个罗锅老头子等风言风语。

　　结婚前，何凤枝的姑姑曾给她介绍过他们村一个叫常锦辉的青年，模样还算周正，只是没啥本领，交往几次后何凤枝不同意，二人便不再来往了。没想到这一次，何凤枝听说那常锦辉对她没死心，至今仍然单身。这让何凤枝感到心里有点过不去，再想想丈夫长相也太窝囊，太“对不起”自己了。回家后，何凤枝大吵大闹要和丈夫离婚。但结果是没有离成：一是因为李荣民娶何凤枝时又给了何家1万元彩礼，若是离了婚，何凤枝也还不起；二来毕竟李家在当地是冒尖户，何凤枝自己也不想离开这条件优裕的家庭。所以经人劝解后，何凤枝也不再提离婚一事了。

　　不久，随着女儿的出生，她与李荣民之间又有了分歧。因为李荣民十分疼爱前妻撇下的女儿——李莉（化名）。而身为后妈的何凤枝却对她一千个看不惯，一万个不耐烦。李荣民原先还忍让她，渐渐地，他对挑衅的何凤枝便有了抵触情绪。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经常锅碗碰盆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后来的一切，更随着常锦辉的介入而改变了。

　　心猿意马 红杏出墙

　　几年前，常锦辉和何凤枝分手以后，心里还是失了魂似的迷着她，经常找机会向她献殷勤。何凤枝结婚后，常锦辉仍没有死心，李荣民家的裁缝店便成了他经常光顾的地方。他自己做衣服就不必说了，就连朋友们裁衣，他也极力将他们劝到李荣民的店里，并且每次还亲自陪着一块来。李荣民对这样的“老主顾”十分感激，时不时还请常锦辉喝上点酒。日久天长，常锦辉便成了李家名正言顺的客人。

　　当时，何凤枝还不明白常锦辉的心迹，加上实心实意跟着李荣民过日子，李荣民又经常足不出户在家裁衣，常锦辉一时也无机可乘。自从何凤枝与丈夫发生口角后，何凤枝的心思有了变化，这也让常锦辉有了机会。

　　何凤枝在与常锦辉的交往中，渐渐明白了常锦辉的心思。于是何风枝便经常拿这个年轻人和丈夫相比，于是又生出了和丈夫离婚的想法。没想到一向老实的李荣民说死也不愿意。何凤枝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她可不想和常锦辉去“寒窑”受苦。

　　后来，何凤枝有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好主意。她借口给人家送订做的衣服，光明正大地迈出了家门，走东家串西家。这样一来，她和常锦辉之间的事情竟一时瞒过了老实巴交的李荣民。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凤枝在常锦辉家频繁出现自然让街头巷尾有了议论，其中不乏同情者，将此番议论告诉了李荣民。没有抓住证据的李荣民每次就此事质问妻子时，总是被何凤枝的反诘所难，最终又是在一番吵斗后，以李荣民的败阵而结局。

　　终于有一天，何凤枝被李荣民抓住了证据。

　　那是2002年7月的一天。吃过中午饭，何凤枝说她准备去把刘庄几户人家在店里订做好的衣服给送去，顺便回娘家一趟。于是，收拾了几件东西就出门了。到了晚上收摊时，何凤枝还没有回来，当时李荣民还想：可能媳妇在娘家住下不回来了。

　　晚上8点多钟，何凤枝的姑姑来了一个电话。原来下午凤枝来常楼姑姑家玩。吃过晚饭后，见天色已晚，姑姑本想留侄女住一宿，可凤枝说明天赶早集，执意要回去。因为害怕天黑路上出事，所以姑姑打个电话问凤枝到家了没有。

　　放下电话后，李荣民越想越感觉不对：刘庄及何凤枝的娘家明明都在西边，为什么凤枝会跑到东村的姑姑家？七点钟何凤枝就离开姑姑家，为什么八点半还没到家，莫非路上真的出了事？想到此，李荣民赶紧安排好家中，找了本村几个年轻人沿途找去，但一直找到何的姑姑家，也没见到凤枝。

　　一行人准备回村时，有人说：“荣民叔，要不咱上常锦辉家看看？”一句话点醒了李荣民。于是几个人直奔常锦辉家，结果将两个人堵了个正着。那天晚上，挨了一通打的常锦辉写了保证书，言明不再和何凤枝来往。但是何凤枝回家后却不依不饶，当年的倔脾气又上来了，非要和李荣民离婚，嫁给常锦辉。这次，李荣民狠狠“教训”了何凤枝一顿，并警告她：再提离婚撕烂她的嘴，再找常锦辉打断她的腿。

　　一意孤行 路到尽头

　　谁知，李荣民越是这样，何凤枝越是坚定了要和常锦辉结婚的决心。已经知道丈夫秉性的何凤枝对丈夫的警告置若罔闻。此时的何凤枝似乎中邪一样迷上了常锦辉。而面临失妻危险的李荣民也经常把怨气和愤恨化成拳脚来发泄到妻子身上，于是家中战火越烧越旺，终于酿成了一起“鱼死网破”的悲剧。

　　2004年7月10日这天晚上，何凤枝平静地帮丈夫收拾好一天的活计后，告诉白天在裁缝店里帮忙的父亲老何，说家中做生意影响女儿学习，让父亲傍晚回家时把女儿接到姥姥家。而何凤枝在吃晚饭时，偷偷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放在了丈夫用来吃药的茶水中，而后告诉丈夫，楼下看店铺的一个伙计有事回家了，晚上她住楼下。第二天凌晨，何凤枝上楼时发现丈夫还有气息，便找来一根布条在丈夫脖子里系了一个结，然后用力勒，直到把丈夫李荣民勒死。而后，她照着从电视里学来的“知识”，把室内衣柜、皮箱翻乱，衣服扔了一地，制造了入室抢劫杀人的假现场。一切就绪后，她才大哭求救。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

　　10月20日，周口市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对何凤枝提起了公诉。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无情审判。但愿这样的悲剧，不要在农村里重复上演。

　　编后话：发现“一样”

　　这是一件普通的案件。和办公室里一位家在农村的同事说起这个案子，他说：“农村里这样的事，并不罕见。”

　　可这起普通案件的几处“一样”，却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慨。何凤枝和丈夫闹离婚，闹着闹着就不闹了，因为她家里收过人家1万块钱的彩礼，多少年来农村都是如此；何凤枝在外面的事被发觉以后，她丈夫找人将对方修理了一顿，并对何凤枝“警告”一番，这在农村，多少年来都是一样的处理办法；说到何凤枝，作为一个继母，死活看不上丈夫和前妻的女儿，也和传说中的继母们是一样的。类似的一样还有太多。

　　不过我们也不必感到悲观。如果我们编发了这个案件后，无论是在寒风瑟瑟的阅报栏前，还是在农家家长里短的热炕头上，因为知道了这样一个故事，而让某个人的心紧了一下，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一样”之处，那么我们的努力就没有白费。（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