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人和一只野猴(图)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03日11:12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图／左可

　　今年64岁的黄振平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花甲之年竟然会交到一个猴朋友。如今给这个猴朋友找一个“如意郎君”却成了他最大的心事。

　　悠悠青山，日落日出，从当初偶然的相遇到如今的熟识，这只大马猴已经和老人有了四五年的深厚交情。老汉黄振平谈起这只充满灵性的野猴，就像在说自己的后辈，亲切地称作“猴娃”；猴子进了老人的家也像回了自己家，随便得很，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进山逛就进山逛。老人从来也没要求过猴子什么，但猴子却主动“帮助”老人干活，前两年给老人放过两年的羊，现在老人不再养羊，猴子也“下岗”了，可是他们的亲情却还在继续，还在继续演绎着生命之间最让人诧异的和谐和美丽。

　　结交“猴朋友”

　　1999年的冬季，家住长安区杨庄乡新贯寺村的老汉黄振平在屋后发现了一只正在松树上觅食的大马猴，他很是惊讶，“我住在这半山腰近60年都没有见过一只猴。”黄振平对记者说。可他当时并没有理会这个“不速之客”，而是继续将玉米粒撒在院内喂养自己养的50余只肉羊。哪知猴子吃完了松子，立刻瞅上了他的玉米，做贼似的抓起几颗填在嘴里就立马跑开了，似乎怕被他发现。孤独惯了的黄振平并没有吝惜自己的粮食，放任猴子吃个够。“我不可惜那点玉米，反倒希望猴子能常来‘光顾’，这样自己和老伴也算有个有灵性的伴了。”果不其然，不过两三月，猴便胆大了。理直气壮、大摇大摆地踱进院子，什么能吃吃什么，甚至有时还冲进老汉的屋里。“有时我没有现成的吃食给猴，那家伙还发躁呢。”黄振平笑着给记者说。

　　为了吃的问题，黄振平还和猴子闹过“矛盾”。“可最终还是猴子赢了。”说着黄振平亮出脊背给记者看猴子的“战绩”，疤痕是几个牙印，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年夏天，一个亲戚背了一口袋苹果来看老黄，老黄抓了一个塞给亲戚说你辛苦了，让他先吃。亲戚拿着苹果在院子边吃边欣赏半山腰的风景。不料，猴子见了，又看老黄根本没有给它分苹果的意思，一下恼了，扑上去夺那亲戚手上的果子。亲戚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又喊又叫。老黄上前制止却被猴攀在身上把脊背咬破了，直至将果子分给猴子，那家伙才罢休。“这猴要是恼了，就会咧开嘴亮出獠牙，张大手臂，‘呼’地一下就扑上你的身了。那就受不了！”老黄笑着说。

　　渐渐地，猴子从原来的惧怕黄振平到后来的主动接近他，而且开始“不好意思”老“白吃”了，先是帮助老人放羊，最后甚至它肩负起了放羊的责任。

　　猴子放羊

　　黄家五代人一直住在杨庄乡太兴山半山腰的几间茅舍内，直到黄振平的手里才盖起了砖瓦房，原来住在一起的几户人家也在十几年间相继搬下了山，两个儿子在山下学了一点木器加工的手艺后倒插门去了蓝田。家里就只剩下老两口和一只狗、一只猫还有生活收入的来源———50余只肉羊。放羊就成了老黄一天里惟一可做也是必须干的事情。冬天9点多出去直至下午5点多回来，夏天他早上8点多就出去放羊直到下午4点多才能回来，放羊的地方多为陡峭的山坡。起初，每次放羊的时候，猴总跟在老黄身后帮他“呼呼”地吆喝，尽量将羊控制在一个老黄能够到达的坡地。后来，猴熟悉了老黄放羊的地方和时间规律，就开始尝试起自己独自将羊赶到老汉常去的地方。羊上山时，它跑到前面，看羊群将要超过自己预定的范围，便用力将山坡上的小树摇得“沙沙”作响以此来恐吓羊群阻止其前进，或者用小石子投掷领头的羊。有时遇到“不屈不挠”的倔羊，猴便使出“大闹天宫”的手段，骑在羊身上，两腿夹在羊的两侧，双手抓住羊的犄角，宛如一个骑着马的“孙大圣”。

　　就这样猴子帮着黄振平，吃住在黄家，俨然成了老黄的一位雇用工，但老黄却从来不敢把猴子当做工人看，“它想放羊就放羊，不想干了就不干，我可不敢强迫它。可他还是很自觉，常常自愿帮助我。它对放羊有兴趣！”老黄说。看来这只野猴子还是一个“猴雷锋”呢！

　　我们听到猴子放羊的故事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但老人说起来就像是拉家常，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也许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把这只野猴看做一个和人有太大区别的动物，他对猴子好，虽然不求猴子报恩，可猴子知恩图报，老人认为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要给野猴找个伴”

　　去年冬天，为了保护山区生态，政府下了禁牧令，老黄的50只羊不得不全部卖掉。现在他房前屋后的6个羊棚空无一物，偶尔刮过一阵风，只能吹动挂在墙角的那张蜘蛛网。老黄告诉记者禁猎以后山上的野猪、野熊、獾一年比一年多，粮食根本种不成，自己原有一支猎枪早已交给了乡上。禁牧以后，他的羊放不成了，彻底断了生活来源，她和老伴的油盐酱醋全凭房前屋后20多棵核桃树每年打下的200多斤核桃维持。但看到山峰一年比一年绿了，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好，许多年不见的飞禽走兽也来了，老黄紧锁的眉头展开了。“老实说开始我还想不通，但是现在我觉着国家的政策挺好的。”黄振平说。

　　现在老黄已有了孙子，老伴今年开春就下山给儿子看小孩去了。山上家就只剩下自己和狗、猫，还有猴，看上去有些孤单。记者见到老黄的时候，他正背着两个蛇皮袋子下山，一个是准备卖的核桃，一个是给山下女儿带的衣服。他告诉记者，自从羊卖了以后，猴子来的次数就没有以前多了，从原来整天泡在老黄和羊群身边，睡在羊棚里，到现在只来家里混混吃喝就进山了，猴子“下岗”了。偶尔，孤独难耐猴子也会和拴在小院前的狼狗在一起嬉戏，老黄也看着它们乐。他说：“人也好，猴也罢，都不能缺个同伴，你看猴可怜的只能跟狗玩。”

　　如今，天生伶俐的猴子依然独守着孤单的老黄不离不弃。每天清晨，随着站在院中的老黄一声“猴娃”的呼唤，便来到他的身边，顽皮地爬上他的身，冲他“呜呜”地叫几声。老黄也在每次下山回来带给猴子丰富的“大餐”给他的“猴娃”品尝。他告诉记者，自己老伴刚走的时候，“小家伙”还有些不习惯，经常依偎在他身旁叫或者拉着他在屋子里转，似乎是寻找已经下山的女主人。为此，老黄还专门叫老伴回来，但因太忙没有回来。老伴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有了孙子而忘记马猴，只要老黄去看她，总要问猴子是否还在，是否还好，有没有生病。特别对老黄嘱咐要尽快给母猴找个“女婿”，不但如此还发动自己的儿子向外发信息为山中的母马猴找个伴。儿子也对父母的想法十分支持。

　　其实老黄住的地方很不方便，一条仅能通行一辆拉石头卡车的土路，进山20多里走到山脚下，然后要步行上山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老黄的家，如今随着山区移民政策的实施，附近的邻居都已经搬走，留下了十几户空房，常住的就老黄一人。近几年来，老黄的儿子一再让他下山享清福，64岁的老黄说，自己身体还硬朗，还能干几年。其实这是他的表面原因，他真实的想法是，母猴到了发情的时候，他想从别的地方借一只公猴，给母猴找个“女婿”，在这里生儿育女，等猴子多了，自己也就老得不行了，他会把山林交给动物们，因为这里终归是它们的世界。记者杨斌鹄通讯员马斌雨

　　记者手记：

　　采访完这个近似于童话的真人真事，童年的事情又一次被想起了。正像黄振平老人说的“猴子是有灵性的动物”，其实动物多多少少都是有灵性的，前一段时间不是有媒体报道一只就要被宰杀的羊，最后一刻突然生下了自己的小羊羔，保全后代。就是在科学研究方面，最新的进展也表明，我们人类对于动物的感情知道得太少了。翻翻报纸我们看到更多的是：濒临灭绝的动物被偷猎，为了经济利益，有人用电击、炸药等灭绝种群的方式捕猎，还有人从活熊身上提取胆汁。

　　其实，人和动物在这个地球上也可以如此美妙和谐地共存，就像老黄和这只野猴。记者杨斌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