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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没有哈根达斯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12月04日10:56 春城晚报

  1

  刚认识贺子峰时,他高我一届,学什么专业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写诗的。

  我对诗歌,尤其是现代诗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读不懂也不想读懂,但这并不影响我对诗人的崇敬。记得大一的时候,刚加入文学社,有个女生跟我谈海子。她问我知道不知道海子?“模特儿?唱歌的?还是演戏的?新出道的吧?”我十分认真地回答。她放大瞳孔:“你连海子都不知道?”我微微耸肩,不知道海子,我还不是一样考大学?不知道海子,跟我加入文学社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开始留意《散文》、《诗刊》之类的文学刊物,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我一定要找到海子。

  一次上网,忽然想到海子,想到“狗狗”搜索引擎,我就键入了“海子”两个字——竟然有好几千条!看来加入文学社的、却不知道海子这个人,的确值得放大瞳孔。

  文学社为了从新社员中选拔理事,让我们每人交一篇代表作。尽管进文学社的心态是打发时间,但是,现在用文章来考评理事,我却不能不重视——我那么争强好胜。当一篇洋洋洒洒5千字的《我眼里的海子》交到文学社组织部的干部手里时,我的心怦怦乱跳,祈祷着这篇文章啊,你一定要给我带来点什么。

  一个礼拜过去了,我也没有得到任命理事的通知,每天和概率、矩阵打交道,我也几乎忘记了这码子事情。生命中有些东西,明明是和我们没有关系的,只不过为了证明给别人看:我也能得到!如是我们努力争取,但是激情过后,就像烟灰一样松散了——毕竟,得不到这些东西,对于生命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2

  星期六早上,老大陪老二去和联谊宿舍的一男生约会了,老三、老四、老五昨天就嚷嚷着学校超市的洗面奶冒牌,跟着老大她们一起出去了。就剩下我和老七窝在床上,谁也懒得下楼买早点。10点多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接了电话,那人告诉我他不是文学社的,是文学社社长的朋友。“那你从哪里搞到我电话号码的?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那你……”

  原来他是个海子的信徒。海子?我还记得的。他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没有,你找我有事么?”不要以为本小姐那么好泡!不给个能叫人感动的理由,我才不和男生约会!

  “我给你几本海子的书看。”这不能算是理由,但是他的名字——贺子峰,对我很有诱惑力,校园四大诗人我就这个没见了。

  约的是7点,我好不容易才拖到了7点10分,假装很匆忙地往运动场赶。

  在运动场门口,电话里声音响起:“请问你是苏薇么?”我环顾四周,感觉只有个“大胡子”像在等人的样子,就凑上去搭讪:“你是贺子峰?”

  对上联络暗号之后,我对贺子峰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在我的印象里,大学生就应该是衣冠楚楚,粉脸洁面,哪能留这样的大胡子?就算你是搞艺术的,需要,那也应该把胡子修得个性点,哪能这样任它去!

  贺子峰好像并不在意我怎么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和你们社长是朋友,同一届的。”

  “我们谈海子吧。”我建议,“你也知道海子?或者说你也对海子感兴趣?”

  贺子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塞给我一个手提袋,说:“这里有海子的诗集,还有他的评传,另外还有些我从网上下载的关于他的材料。”

  我接过手提袋,真重。“这些你都看过了?”我心想,读过这么重的书的人该多博学啊,而且这些还都是一个关于我崇敬的诗人的。内心里,一下子对贺子峰产生了好感。

  贺子峰依旧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像感觉我的问题压根儿就不值得他回答似的。“走走吧,随便聊聊。”贺子峰建议,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进了运动场。

  和这样一个直到现在我还在怀疑到底是不是这个学校的、到底是不是学生的人在一起,我真不知道聊什么好,就说了句经典的废话:“海子真怪。”

  他从口袋里摸出支烟,但那晚风很大,5毛钱一只的一次性打火机,哧哧了半天才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女孩子家的,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喜欢上海子,读读他的文章也就够了,你看看我,搞得这个样子,哎……”

  贺子峰不算高大,不算英俊,尤其是加上那脸乱七八糟的胡子,很像影片里的落魄文人,但是他的眸子里却能发出一股凉嗖嗖的冷光,只有有灵气的人才可能有这样的眼睛,比激光束还有穿透力,尤其是很容易俘获像我这样单纯小女生的心。

  3

  贺子峰一支烟吸了半截,忽然用力一摔,砸在地上,并恶狠狠地骂道:“真孤独!”

  孤独是寂寞的近义词,但没有寂寞的使用频率高,因为在常人眼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不懂寂寞,更不懂孤独,尤其不懂为什么一个大学生,有那么多同学,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还会孤独。但是贺子峰没有做进一步解释,什么是孤独,他为什么孤独。只知道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晚,尽管似乎也没有聊些什么。

  赶在宿舍快关门前,贺子峰把我送到了宿舍楼前,他要我把手提袋还给他。“这些书不借我看看么?一定不会损坏的!”我说。

  贺子峰说:“不想害你,好好的你看什么海子,多背几个外语单词吧。”

  我似乎隐约感觉到:贺子峰的孤独和这些书有关系,和海子有关系。说真的,谈了一晚上海子,我也感觉没什么好读的了,关键是书是人家的。

  最后贺子峰问我要不要留他的传呼号,我把手伸给他叫他写在上面。

  哎,传呼号就10位数,要是手机就好了,11位数字,贺子峰的手冰冰的,尽管今天我还是穿9分裤。

  4

  又过了不记得几天,一天中午,文学社秘书长打电话找我,让再交10块钱,给我办理事证。

  “刚加入文学社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只要一次性交10块就管大学4年么?”我质疑。秘书长很客气地解释道:“理事20,普通会员10块!”我什么都懒得说就扣下了电话,都一些什么人,什么10块20块的,我不干了,社员也不当了,不靠这打发时间!

  那天晚上,我给贺子峰打传呼,他很快就复机了,他说他记得这个号码,他问我有什么事?我就把文学社骗钱的事跟他说。“那出来谈吧!”他约我。

  这一次,我没有“迟到”,刚见到贺子峰就大骂特骂了文学社一通,我并不介意社长是贺子峰的朋友,发泄完了感觉人也舒服多了,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自己失意的时候,我为什么找贺子峰?

  奇怪的是,这天晚上,我们谁也没有谈海子,我们谈大学生到底应不应该谈恋爱,似乎有点迂腐。

  贺子峰的胡子还没刮,比上次见他没长长多少,但感觉缺乏营养,很黄。叫人心疼的浅黄色。

  后来,我们坐到了看台上。这里绝对不亚于乌镇——一样叫人想谈恋爱,众多的情侣,依偎在一起,自发地间隔开恰到好处的距离。

  贺子峰在谈过一番自己的家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问我,愿意不愿意拾起来。

  他家是农村的,但是这似乎不应该是我拒绝他的理由。我很想问:为什么是我来拾?但是我没有问,我怕我问了,他不回答,就直接把手缩了回去,我就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拾了。

  关键的是我想拾。

  没有太多的原因,对他好奇,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一个孤独的人,还有他胡子背后的秘密。

  今天晚上,感觉他的手有些热,倒是我的手,冰凉冰凉。

  5

  一转眼,寒假就来了。算一算,我和贺子峰已经谈了43天恋爱了。

  43天来,贺子峰陪我逛过一次街、上过两次通宵网、在肯德基吃过三次快餐(我掏钱,他请客),一起上自习的次数最多了,数不清。

  熬到宿舍要封楼的那天我才回家,在我去火车站的路上,贺子峰告诉我:“我寒假去上海打工,赚点钱,朋友在那边联系好了,到时候给你捎礼物回来。”

  一整个寒假,贺子峰都没有和我联系过,直到临开学我才记起来,没给他留家里的电话。而他的传呼,在放假前就停机了,他说寒假赚钱了买个二手手机。

  寒假一结束,我就急着往学校赶。刚到宿舍,老大正好在,她递给我张纸条,上面写着:“135********,贺先生。”

  一拨通贺子峰的手机,他就说:“哎呀,寒假真值,30多天时间,赚了3千多块。”他拼命地跟我说他在上海的见闻,从汉源书屋到季风书店,从百盛门到衡山路……我放下话筒,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他还在说他的上海。“新天地里的东魅酒吧你知道不?是由成龙、曾志伟等创办的,尽管里面驻场的只是一般歌手,但是说不定哪天就可以碰到来沪度假的天皇巨星呢!”趁他停顿的间隙,我插了句话:“我们见面聊吧,今天我累了,明天再说吧。”

  我知道他还有好多关于上海的事情要跟我说,但是我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寒假过得怎么样”?可惜他一直没说。我有点失望。

  6

  第二天,依然是傍晚7点,依然是学校运动场。

  像第一次去见一个陌生人一样,快到运动场的时候,我就注意着瞅贺子峰,有那么一点儿想他那乱七八糟的大胡子了。

  “苏薇!”在运动场门口,手机里声音响起。我环顾四周,感觉只有个穿着西服套装、打了领带的像在等人的样子,仔细一看,他竟然是我的贺子峰!

  “你胡子呢?”我有点失望,莫名其妙地失望。

  “你怎么连问候都没有就胡子胡子啊,是我重要还是我的胡子重要?”贺子峰刚发完一条手机短信,熟练地把手机往腰里一塞,才抬起头来看我。

  “我们走走吧。”说罢我就往运动场里走,但是贺子峰一把拉住我说:“走,请你吃哈根达斯去。上海人都说,爱她,就带她去吃哈根达斯,你知道么……”我示意他停下来他才打住。

  找了3家咖啡店,人家都没有哈根达斯卖,这是小城,没有哈根达斯专卖。问到第4家的时候终于有了,我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我再仔细看了看贺子峰:是比以前帅多了!衣服有了牌子,呼机换了手机,至少是脸上要干净多了。我暗想,如果当初是这样的一个帅小伙子把手伸给我,我会不会那么迫切地接过来呢?

  酒吧,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和海子有关的故事:在昌平的一家酒吧里,海子想喝酒,但是没有钱,于是便吟颂自己的诗歌——换酒。老板很是生气,说酒可以给你喝,只要不在这里读他的诗歌。我就跟贺子峰讲起了这个故事,有点伤感,也有点现实的故事。

  贺子峰放大瞳孔,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海子海子,海什么子啊,什么时代了,不要再提海子了!”

  哈根达斯上来了,第一次吃代表爱情的冰激凌,我却不知道爱情飘向了何方。

  刘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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