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跨省追捕破获公安部挂牌命案

　　本报记者 童金德 特约记者 许昌亮 曹崇文

　　2004年12月3日，江苏省泗洪县石集乡石合（化名）来到父亲和两个哥哥的墓前，看到墓地上长出半人高的蒿草，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大哥、二哥，杀害你的凶手已经被公安部门抓住了；爸爸，您也再用不着牵挂奔波上访的事情了。你们现在都可以闭上眼睛在九泉之下永远地安息吧……”

　　让我们跨越时空，把时间的指针拨回到1997年12月31日。

　　弯弯的汴河就像一条巨蟒，盘着无数道弯结将石集乡环抱在怀里。在距汴河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叫瓦房村。村庄上住着数百户人家，同居一个自然庄子上的石彦盘、石彦怀和石彦刚是堂兄弟，中间仅隔一户人家。虽然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村庄上人们公认的割舍不掉的亲情，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太融洽，常为一些琐事磕磕绊绊，并常常是闹得不欢而散。又是一年披绿时。1997年春，石彦刚的侄子与一姑娘喜结良缘。操办婚事的热闹场面刚过去没几个月，石家就迎来了烦心事：又喜又忧。喜得是，石彦刚的侄儿媳没多久就怀孕了，石家即将添丁；忧的是，没有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触犯了计划生育政策，怕惹出麻烦。就在他们担心受怕之际，麻烦还是降临到石家：有人举报石彦刚的侄媳计划外怀孕。

　　“是谁在和我们作对？”石家人坐下讨论一番后，把堂兄石彦怀一家列为嫌疑对象之一。虽然怀疑，但并无直接证据，只好将怨恨聚集于心里。

　　一旦心里有结，不但一时难以解开，而且有时会越结越紧。1997年12月31日下午，石彦刚的大哥心中怨气再次燃烧。他走出家门，来到庄子上指桑骂槐，辱骂举报人。石彦怀的小爷正巧也在场，他从石彦刚大哥的话茬中听出是在辱骂石彦怀，当即就上前制止他继续辱骂。石彦刚的大哥见终于有人出来接话，像是找到了“出气筒”，把满心积蓄已久的怨恨顿时倾泻出来。双方没讲几句话，就扯打起来。石彦盘、石彦怀兄弟俩听到吵闹声后，也相继来到现场，加入打闹行列。正当打闹得不可开交时，在附近小店里经营生意的石彦刚抓起杀猪刀就窜到现场。他见场面混乱不堪，瞅准机会对着石彦怀屁股就是一刀，顿时，殷红的鲜血从石彦怀的臀部喷涌而来。慌乱之中，石彦刚又将杀猪刀刺中了石彦盘的大腿。随即，石彦怀、石彦盘都瘫倒在地上不能动。看着血流如注已经倒下的兄弟俩，石彦刚慌忙逃走。“出人命啦……出人命了……”，围观人的叫喊声惊动了相互殴斗的石姓两家人，他们马上停止械斗。石彦盘的家人连忙找来手扶拖拉机，将石彦盘、石彦怀搭上车送往泗洪县人民医院抢救。由于石彦盘、石彦怀被戳伤势严重，失血较多，分别于当夜21时、24时离开人世。

　　泗洪县公安局石集派出所接警后，迅速出警，调查取证。可搜遍了石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石彦刚。

　　为了早日抓获石彦刚，泗洪县公安局刑警大队迅速组织人员对石家所有的社会关系进行梳理，排查出石彦刚可能藏匿的地点。先后出动8抓捕小组，但最终都没有抓到石彦刚。1998年初，市、县公安部门将石彦刚列为网上重点抓捕对象。

　　时间像是长了翅膀，一晃过去了一年。自己的两个儿子被杀害，凶手却逍遥法外，石彦盘、石彦怀的父亲石明轩怎么也想不通。白天，他吃不香饭；夜晚，他睡不着觉。于是，他几乎每天都奔波于派出所、公安局。时间一常，他干脆做了一块牌子，上面用黑墨汁写上大大一个“冤”，用白布系挂在脖子上，带着被子，来到市局、省厅直至公安部门前静坐。1999年，此案被公安部列为挂牌督办案件。直到2000年秋，石明轩老人与世长辞，才结束上访。

　　转眼到了2004年。为了尽快抓获公安部挂牌督捕逃犯，今年6月，泗洪县公安局开展“破积案、清欠账”命案侦破、追逃专项行动，将1997年以来5起未破重大命案以及13名命案逃犯进行对内招标。

　　6月18日，石集派出所的四名民警和县公安局领导签订了抓捕石彦刚责任状。为了早日抓捕石彦刚归案，刚上任不久的泗洪县公安局长唐建友多次到石集派出所，督办追逃情况。压力自然产生动力，追逃组的每一名成员都在内心憋足一股劲：仔细搜集每一有价值的线索，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尽快将石彦刚抓拿归案。

　　追逃组成员认真翻阅石集派出所原来关于追捕石彦刚的记录资料。综合以前情况，结合掌握的线索，他们认为，在石彦刚出逃近一年后，他的妻子突然失踪，这说明石彦刚在外面有了固定的落脚点。石彦刚小学文化，性格内向，外面没有朋友，投亲可能性较大。案发后不久，他的兄弟、母亲等人带着石彦刚的女儿迁居洪泽县老子山镇（石彦刚的舅舅家在老子山镇），关键突破口还应该放在老子山镇。

　　6月底，追逃组组长许苏、副组长肖亮等人先后3次到老子山镇摸排信息。通过对石彦刚舅舅家社会关系的梳理，最后掌握石彦刚有一亲戚带领一批人在辽宁沈阳市山西门路搞装潢。从老子山镇归来，民警们连夜研判案情，一致认为：石彦刚会木工手艺，有可能在他的亲戚手下做事。

　　7月上旬，从老子山镇反馈来的消息称：石彦刚的舅舅家暑假前夕曾接到从沈阳打来的电话，并且石彦刚的女儿不见了。孩子是否利用暑假去见其父母了？据此，追捕组认为石彦刚应该潜逃在沈阳。追逃组立即把这一消息向县公安局局长唐建友汇报。泗洪县公安局领导听了追逃组的汇报后，对此十分重视，很快制订出抓捕预案。11月5日，成立了由公安局副政委陈然亲自带队、有市局业务部门人员参加的抓捕组奔赴辽宁沈阳。

　　经过与沈阳警方共同谋划，沈阳刑警支队队长拨通泗洪警方提供的手机号码。经约定，便装警察与自称姓赵的女子（后来得知是石彦刚的妻子）在黄古区包道新区见面了解到石彦刚正在黄古区包道新区2单元6楼610室帮助人家搞装潢。

　　事不迟宜。追捕组和沈阳警方迅速奔赴她提供的地点。在610室，果真见到3人正在室内装潢。一人约60岁，一人是矮个子，民警尹修国等人当即排除那两人，确定另外一人就是石彦刚。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夺下那人手中的铁锤，并将其制服。

　　石彦刚在羁押回泗洪的火车上，向民警敞开了心扉：我为杀人一事时常自责，的确是祸起猜疑！我整天在外面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们外人根本体验不出其中的滋味！连一天都不想出门，更害怕撞见警察。在街上，只要见着警察，不管路途有多远，我都会躲着走。我到过洪泽县老子山镇帮人家看管果园；到过海南帮助人家种植香蕉；到过新疆为人家放牧；直至到辽宁沈阳为人装潢。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经常变换落脚地点。即使在同一个地方，也不停地变换着住址。尽管这样，夜里还是经常被噩梦惊醒。4年前，我到了沈阳。有一天，我正在大街上行走，由于我心虚，免不了不时东张西望。我的诡秘行为被一警察发现，并被他拉住盘问。在沈阳市公安局，面对警察威严的目光，情急之下，我装疯卖傻，既说不出自己叫什么名字，更说不出自己的家庭住址。可他们还是不放心，把我拘役了3个月。期满后，他们见我确实“疯疯癫癫”，就把我放了。可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现在到底还是栽了。不过，我没有想到会是今天。

　　11月26日，石彦刚被泗洪县人民检察院依法批准执行逮捕。

　　《江南时报》 (2004年12月05日 第十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