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厚道(评论)

　　葑塘

　　今年网上最流行的语词是什么？两家网站通过网上调查，公布出第一名是：“做人要厚道”。

　　网络语言，对于外行来说，迹近“黑话”。而今年，类似“偶稀饭”（我喜欢）、“弓虽”（强）这样的典型词汇，在评选中都屈居后位，而让听起来如颜氏家训般正统的这样一句说教，荣登榜首，确实让我有点意外。

　　过去我虽然没有和那些要“妖魔化”网络的人一般见识，但多少总觉得成天迷恋网上的，可能多是无聊的人。现在，我惭愧地意识到，原来奔走网上的人，成天做的也许就是在诲人不倦地劝人向善。

　　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有个毛病：凡事喜欢倒过来想———这么多人在说“要厚道”，那是不是很多人还不够厚道啊？

　　我这样说，是有点根据的。

　　碰见好几个欧游归来的人，他们除了发一些“到处都是中国人”的感慨，共同的发见就是“洋人的思维太简单”。其中一个较极端的例子说，某个高福利国家的公民，据说只要出示医嘱，政府就要为他到南部国家晒太阳治疗抑郁症而“埋单”。而照国人的思维，这样的制度下，岂非人人得而免费度假？

　　我曾听一位外籍教师讲新闻课，他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让国内同行一言难尽的“红包”。老外的“红包”概念和我们稍有不同，除了现钞之类，也包括礼品，甚至包括由对方提供交通和食宿经费的采访。他说，他所在的报社对“红包”（包括第三种）的接受度“约等于零”，他补充说，如果对方组织的采访活动，报社认为有采访价值，记者即使加入采访团，也会要求自己单独付费。

　　如果就讲这些，我也就感叹一声，“真是财大气粗啊”，然后权当是又听了一回报社组织的“三项教育”讲座。可这位在著名报纸有重要职位的洋老头子，接着又坦白道，他在的报社最近几年财务状况不太好，已经连续亏损。所以除了确有重大价值的采访，他们自费参与外，事实上已谢绝了很多“有公司埋单的”跨国采访活动———可真是实话实说！

　　还没完，他还在继续交代———“但是也有一些活动我们免费参加了，是在关于旅游新线路的报道中”，“不过，在这些报道中，我们都醒目地标明，这次采访的赞助商是谁，提示读者注意这种采访方式对报道可能产生的影响。”

　　听到这里，我就不能不从心里说，洋人真“厚道”啊。

　　据说，民族性是人类思维方式的基本特性之一。比如，有一种说法是，西方人的思维特性是“不顾一切往前冲”，而中国人是往前走走，往后退退。随大流，夹中间。可从什么时候起，“厚道”也成了洋人的思维特征、甚至于是我们的取笑对象了？

　　所以，我很高兴“做人要厚道”能成为流行的口头禅。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这不仅是因为这句话的出处，那个叫什么“严守一”的人的作为有点让人生疑，而且是因为这个今年最流行的网络词语，在实际的运用中，好象多是教导、规劝，甚至带点警告别人的意味，而很少有自勉自励的意思。

　　《华东新闻》 (2004年12月08日 第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