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樱
世风轮转，又见红肚兜，三个小伙伴穿红肚兜“哪吒闹海”的如梦旧事，又浮出水面，令人如嚼甘饴。
肚兜，在我的记忆里是孩子们的专利。童年时，我最喜欢的小人书是封面上画着哪吒身穿红肚兜，手拿项圈，脚踏风火轮的《哪吒闹海》，最高兴的事是穿着母亲为我做的红肚兜，和小朋友们到海边玩耍。
童年春节时，母亲便弄来块红布，还有绣花线，穿针引线，把一块红色纯棉布，裁成“肚”形，缝好边，绣上字画，再缝上几条带子，上面一圈套子套于项间，中间两条带子系于腰际，一件肚兜便做好了。母亲说：“穿肚兜，图吉利。”掌灯时分，我里面穿着红肚兜，外边是“小棉猴儿”，和邻里的金锁、小船，提着红闪闪的小红灯笼，围着屋院捉迷藏。
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穿的红肚兜绣的是一条龙，绣字是“望子成龙”，因为我属龙；金锁的红肚兜绣的是把金锁，绣字是“长命百岁”，因为他的小名叫金锁；小船绣的是一个胖娃娃抱着大鲤鱼，绣字是“鲤鱼跳龙门”，因为船与鱼有关。我们仨人，身穿红肚兜，光着小屁股蛋，蹦跳着去海边玩耍。我拿着那本翻旧了的人小书《哪吒闹海》，一会儿金锁抢了过去看，一会儿小船又抢了过去，小人书被翻得“斑痕累累”，好像小人书上的哪吒就在我们仨人中间。看过小人书，我们跑进了老海爷的海草屋。
老海爷出海了，我们“大闹”了海草屋，喝水，吃小蟹，炕头炕垴，翻跟头，“嘭”的一声，金锁碰掉了挂在屋门上老海爷的酒葫芦，摔得稀碎，那可是老海爷的心爱之物。我们三人感到惹了祸，便赶紧跑出海草屋。沙滩上，三人互相埋怨地扭打了起来。
“闹”中，三人的红肚兜，有的扯掉了带子，有的撕开了口子，这可是母亲为我们做的吉祥物。埋怨之中，我们三人，只好光着小屁股，又躲进老海爷的海草屋，静候老海爷的一顿训斥。听到一阵脚步声，老海爷打渔归来了。
“嘿！哪吒闹海了，你们这些‘哪吒’把我的酒葫芦踩碎了，把小屋弄成啥样了……”我们向老海爷认错。老海爷看着扯坏的红肚兜，说：“诚实就是好孩子。爷爷希望你们会像红肚兜上绣的字‘成龙’，‘百岁’，‘跳龙门’。”他拿出针线，为我们三人一件一件缝好了红肚兜的带子和撕破处，我们穿着老海爷为我们缝补好的红肚兜，蹦跳着，手拉手，跑回了家……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4年12月14日 第八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