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海军的起航

　　“海军研究小组”延安诞生

　　还在抗日战争鏖战正激之际，毛泽东便着手考虑和研究人民海军的创建工作。1944年11月5日，汪精卫“海军练兵营”的卫队长郑道济等率部600余人，在清王朝北洋水师海军公署驻地刘公岛宣布起义，参加八路军。当时，毛泽东正在延安王家坪处理着来自全国各抗日解放区战场上的军情要务。听到国民党海军起义的消息后，毛泽东非常高兴，他一边做着扩胸的动作、左右挥舞着手臂，一边笑呵呵地对在场的军委同志说：“你们想到没有，日本人被赶走以后，要看好我们国家的东、南大门，就要建立一支我们自己的海军。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开始研究海防、岸防的问题啊。”接着，他转身指着身后的军委参谋长叶剑英说：“这个事，就交给你具体负责研究吧。”几天后，在叶剑英的具体组织下，我军历史上第一个“海军研究小组”正式成立，朱瑞任组长(后为海军指挥学院第一任院长)，朱军、易轮任组员，开始着手研究有关组建海军和抗战胜利后的海、岸防卫问题。

　　1948年5月，毛泽东在西柏坡指挥三大战役的同时，多次同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和任弼时一起研究商讨筹建海军事宜，并于1949年1月8日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作出《目前形势和1949年的任务》的决议，明确指出：“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组成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及一支能够保卫沿海、沿江的海军。”此后，毛泽东又在许多场合，多次表达了尽快建立人民海军的愿望，并明确指示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前敌委员会，在发起渡江战役前后，尽快将华东军区海军组建起来。

　　“今天就是我们海军诞生的第一天!”

　　1949年2月25日，国民党海军“重庆”号巡洋舰舰长邓兆祥及全体官兵，给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发来电报，宣布起义。3月24日，毛泽东在复电中指出：“中国人民必须建立自己的强大国防，除了陆军，还必须建立自己的空军和海军，而你们将是参加中国人民海军建设的先锋。”

　　几天后，刚刚开过“渡江战役筹备会议”

　　的第三野战军司令员陈毅，便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向华中军区副司令员张爱萍下达了组建华东海军的任务。陈毅对张爱萍说：“我军目前缺少海军。如果有了海军，这次渡江战役的准备时间就不会这么长。再说，以后要解放沿海岛屿，也要有我们自己的海军才行。”不等张爱萍答话，陈毅继续说：“为了确保《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的贯彻落实，消灭海上入侵之敌，军委点了我们三野的名建立海军。毛主席亲自点将，让你出任华东海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这个担子可是不轻啊!”

　　张爱萍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因1946年他在指挥两淮战役时负伤，被送往苏联治疗，随后又到大连疗养，不久前才回到三野前敌指挥部报到。一听让他组建海军，张爱萍面露难色：“我只是一个中学生，连游泳都很勉强，搞海军恐怕是难以胜任啊。”

　　陈毅没有正面回答张爱萍的话。他先传达了毛泽东主席给邓兆祥的嘉勉电，然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爱萍啊，让你负责建海军，这是中央对你的信任!历史已经把我们推到这一步，我们只能干，而且非要干好不可!”接着又说：“你可以去江苏泰州白马庙找粟裕同志。我已经和他商量研究过了，准备把三野教导师机关和一个团的部队以及野战司令部的一个侦察营和苏北的海防纵队共4000多人，全部调归海军由你指挥。”

　　接受任务，当天傍晚张爱萍便赶到白马庙。一见粟裕，张爱萍的头一句话就说：“真没想到啊，中央让我组建海军。”“是啊，现在形势发展很快，没想到的事以后恐怕还有很多呢。”粟裕略一停顿，抬头问道：“对于这个任命，你有什么想法吗?”

　　“试试看吧，我想先熟悉一下部队情况。”

　　粟裕介绍说：“三野教导师机关的人目前不在这里。现在，我已经把28军84师的副参谋长李进调来。三野司令部作战参谋黄胜天也在这里，他过去主管国民党海军情报工作。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一直在上海搞地下物资供应的军工部采购科科长张渭青，给你当个‘后勤管家’；另一个是机关管理员温礼芝。这些人先作筹备人员，以后再作进一步补充。”

　　就这样，张爱萍便在白马庙住下来，开始专心谋划人民海军的创建工作。

　　20天以后的4月21日，渡江战役正式打响。23日，解放军的红旗便插上了“南京总统府”的楼顶上。当天中午，张爱萍匆匆吃罢午饭，就将李进、张渭青等人叫来，并让勤务人员简单布置了一下会场，接着便主持召开了由13人参加的人民海军成立大会。

　　张爱萍说：“我把大家召集起来，一是作动员，二是宣布海军正式开始工作。今天———1949年4月23日，就是我们海军诞生的第一天!”

　　当时，华东海军实际上只有6舰13艇，其余的18艘舰船和32艘小艇，都是已经报废了的破旧舰艇。这些舰艇，型号杂乱，残缺不全，有清朝海军的遗物，也有民国初期的炮舰，还有国民党逃跑时遗弃的退役舰艇。不少舰艇上根本没有火炮，有的大多也是产自美、英、日、法等国，连配件也无处配置，损坏情况严重。因此，华东海军创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成立“舰艇调查修装委员会”。为此，张爱萍让黄胜天找来原国民党海军机械署少将曾国晟，让他担任该委员会的主任一职，并一起研究、解决修舰造船问题。

　　根据曾国晟的建议，张爱萍决定将商船、民船改装成“军舰”。他们先把船舱按比例隔小，以便作战损坏后堵漏，然后再装上陆军用的加农炮或榴弹炮。就这样，华东海军先后购置了100多条各种民用船只，并用铆钉装上近800门火炮，初步解决了人民海军“有船缺舰”、“有舰缺炮”的问题。

　　解放海南岛战斗显身手

　　1949年10月25日晚上，总参谋部送来详细报告：我10兵团进攻金门的第一梯队1万余人，趁潮水上涨时，分乘百余艘舰船强攻金门，部分船只到达岸滩时正值海水退潮，木船搁浅海滩无法靠岸登陆，后续部队也无法渡海支援，攻岛部队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我官兵死伤9000……

　　毛泽东看过报告，双眼模糊，潸然泪下，随后他缓缓拿起毛笔，奋笔题词：“我们一定要建立一支海军。这支海军要能保卫我们的海防，有效地防御帝国主义的可能的侵略。”

　　就在这时，广州军管会主任叶剑英呈来“尽快成立广东军区江防部队、配合陆军解放沿海岛屿”的报告。毛泽东看过以后，倍感痛快淋漓，当即便批准、签发了这个报告。很快，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又下达了广东江防部队人员编制的命令。

　　12月25日，广东军区江防部队司令部宣告成立。叶剑英宣布命令：洪学智兼任司令员，王作尧任副司令员，李怀章任参谋长。会上，叶剑英发表讲话，他说：“目前，我们华南海军虽然只有5条舰艇，还很不成样子，但我们还有284条汉子。这是我们自己的海军，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我们还要发展，要壮大，要先把华南的门户守起来!”司令员洪学智也发表了讲话，强调指出我们目前虽然还十分弱小，“有点像海上游击队”，但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

　　华南海军成立不久，1950年4月便派出了刚刚凑齐的7艘战舰，驶离虎门，参加了配合我四野部队解放海南岛的战斗。在解放海南的战斗中，刚刚成立的我华东、华南海军英勇奋战，用大量木制“舰船”和少量品牌杂乱的各式舰艇，运载、掩护陆军大部队作战，为夺取海南岛战役的最后胜利作出了突出贡献。

　　肖劲光成为“终身海军司令员”

　　1949年12月，为便于指挥、管理各地海军及其舰艇，中央军委发布了筹建全国海军统一领导机构的命令。根据命令，1950年4月14日，海军的最高领导机构在北京正式成立。第四野战军副司令员兼湖南军区司令员肖劲光，被任命为第一任海军司令员。与此同时，华东海军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东海舰队”，华南海军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连同后来(1960年8月)成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北海舰队”一起，划归海军司令部统一指挥。

　　成立大会上，自称“旱鸭子”的肖劲光对于当海军司令员，并不感到突然。因为为了海军司令员的事，毛泽东等事先曾多次找他谈话。军委认为肖劲光“懂得我军传统，又在苏联学习过，懂俄语，建设海军离不开苏联帮助”，“是最合适的海军司令员人选”。于是，肖劲光在“任务艰巨，又满怀信心”的心态下，承担起了领导和建设人民海军的历史使命。

　　肖劲光在海军司令员的位子上一干就是30年，成为中外少有的“终身海军司令员”。在任期间，他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与重托，努力工作，殚精竭虑，为人民海军的起航、成长和发展，付出了全部心血。

　　刘炳烽孙占胜（摘自《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