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当前中日关系（专论）

　　冯昭奎

　　由于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今年的中日关系发展呈现出一种很不平衡的状态：能够绕开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的各种关系继续得到发展，而绕不开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的各种关系发展则遇到严重阻碍。这个事实一方面表明，中日关系的背后存在着一股不以个人意志或信念为转移的、客观的推动力量，这股力量归根到底就是先进生产力发展的要求，是两国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要求；另一方面也表明，目前的中日关系极不正常，亟需两国领导人、两国政府和两国人民迅速及时地做出巨大的努力。

　　2004年，中日关系又经历了很不平静、很不正常的一年。

　　1月1日，日本首相小泉第四次参拜靖国神社，给其后一整年的日中关系投下了浓重的阴影。由于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中日首脑互访已中断了3年多，两国政治关系越来越冷。与此同时，中日经贸关系继续大步发展。2003年，两国贸易额超过1300亿美元，其增幅前所未有。2004年，两国贸易额可望再上一个台阶，超过1600亿美元。日本曾连续10年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欧盟在今年5月东扩后超过日本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但日本仍是我国最大的进口来源地，我国则是日本最大的进口来源地。对于日本来说，虽然目前美国还是日本的最大贸易伙伴，但统计显示，中国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日本最大的经济伙伴。与此同时，日本企业对华直接投资继续扩大，截至今年10月底，日本对华投资项目达3.1万个，实际投入461亿美元，按实际投入金额排序，日本仅次于香港特别行政区和美国，是中国吸收外资第三大来源地。

　　中日经贸关系的不断扩大和顺畅发展，表明中日经济优势互补的特点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更加突出。中日经贸关系发展有其客观的必然性，特别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对促进中日经贸关系的作用很大。显然，中日经贸关系的发展势头与两国政治关系的冷淡形成鲜明对照。

　　在中日政治关系冷淡的情况下，两国地方政府和经济团体之间的交流继续扩大，中国一些地方领导人纷纷赴日访问，并推动与日本各地之间的经贸合作。两国之间已结成友好城市达226对以上。中日两国政党交流也相当活跃。今年9月，访问中国的日本国会议员达115人（包括自民党议员54人，民主党议员51人），由执政党和在野党同时组建大型代表团来北京访问，这在中日外交史上尚属首次。现在，中国共产党与日本的执政党、在野党之间都已形成或正在形成交流渠道。

　　两国文化交流也出现了一些新气象。今年6月日本大相扑代表团访华，9月北京举办日本电影周，都取得了成功。在中日韩、“10＋3”、有关朝鲜半岛核问题的六方会谈等多国或地区合作中，中日也加强了协调与合作，反映了双方在地区与国际事务中的共同利益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多边高于双边、地区高于双边”，不把双边分歧带入多边或地区合作，已成为两国之间的默契。

　　但中日关系极不正常的状况正在产生日益增大的负面影响。政治关系冷淡开始影响、阻碍两国之间的经贸合作，经济问题政治化和技术问题政治化倾向有所加重。近来，日本国内不断出现令人费解的关于停止对华日元贷款的议论，应该说与两国关系不正常有很大关系。在中国国内，某些可望达到互利互惠效果的中日大型经济合作项目的决策受到民间情绪化因素的影响和干扰，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正如有的专家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两国政治关系不冷，中日之间完全可能签署几个大型的、符合21世纪发展水平的经济合作项目，经济交流应该更加活跃。

　　中日间的历史问题与现实问题（如东海海域的争端）“火上浇油”，导致两国部分民众之间相互反感的情绪化倾向有所增强。某些针对对方国家的过激行为（比如日本右翼冲击中国驻大阪领事馆、中国某些地方球迷针对日本足球队的不友好举动等）也不利于两国关系的发展。在能源供应与开发等本来可能成为两国巨大“合作平台”的领域，出现了经济利益问题与主权争端问题互相纠缠的复杂化趋势。而在两国之间严重缺乏政治互信的情况下，存在着由于偶然性突发事件导致两国间发生严重战略误解的危险性。

　　不久前，国家主席胡锦涛在会见日本众议院议长河野洋平时表示，妥善处理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是当务之急，这个问题拖的时间越长，对包括中国人民在内的受害国人民感情的伤害就越大，也越不利于两国关系的改善和发展。11月，胡锦涛在会见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时再次强调：两国政治关系困难的症结是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问题，我们希望日方妥善处理这个问题。胡锦涛指出，发展长期稳定的中日睦邻友好合作关系，今天比过去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中日双方特别是两国领导人应该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出发，积极推动两国关系稳定健康地向前发展。

　　明年是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这个敏感之年也将是中日关系“不进则退”之年。为了使2005年不成为中日关系进一步恶化之年，而成为推动中日关系“止跌回升”的契机之年，亟需两国领导人、两国政府和两国人民迅速及时地做出巨大的努力。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人民日报》 (2004年12月17日 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