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泉
今天去看了我的房子，尚在施工中，心里挺感慨，转了一圈又转回城里来。
说到搬家，我的感受颇丰。从小到大，迁居经历少说也有十几次了，我的内心老有种不安定感，喜欢变换，对人对事均如是，这或许和常常搬家有关。
小时候，我随父母住在一个煤炭城市的钢铁厂宿舍大院里没几年就来了北京。等到我和父母再次团聚共同生活已是12年后的事情了。这其间他们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经历了很多次搬家———从钢铁厂宿舍搬到市区的外婆家，从外婆家搬到自己的房子，从那个城市搬到北京郊区，又从北京郊区搬到奶奶家。那时候我名义上的“家”实际上是用来度假的———每年寒暑假我会去那些家里住上一阵，但自己心里真正有认同感的还是一直生活的位于崇文门附近一条胡同里的大杂院。我在那里住了12年，几乎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和那些狭窄蜿蜒四通八达，虽拥挤不堪却分外亲切温暖的胡同有关。我的伙伴、我的学校、我的所有邻居奶奶姑姑叔叔阿姨、我的24永久车、我的猴皮筋儿、我的小西屋儿、我的门墩儿、我的每晚都要上栓的院门、我的没隔板的茅房、我的下水道沟眼和冬天会冻住的水龙头———这种居住方式深刻地培养了我作为一个胡同串子的行为方式和良好方向感———要知道作为一个串子，没有方向感是件危险的事，而我小时候最热衷做的事，则正是在成片的胡同里瞎串以发展自己心中的新领地。
离开胡同后我开始跟随父母一起搬家，先后住过亚北的好几处地方、朝阳公园以及芍药居等地，幸好这其间我一直在外地上学，所以对于仍是度假性质的“家”的建设并未真正贡献过什么力量。到是后来有了男朋友，当他在六里桥附近不停换租屋的时候，我献计献策，忙得不亦乐乎———那时候觉得有他的地方才是自己的家，而我也终于算是有个自己的家了———呵呵，当然这想法对我父母来说其实是挺白眼儿狼的，我自己也知道。
最近的一次搬家经历是这个夏天搬到现在的小屋，这次一切装修事宜都是自己打理。颇费了些心思，原以为至少要安定些时日，却不想这里恐怕又不过是个暂时的驿站罢了。由此感到搬家进行时或许是我的常态，想尽早安稳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切皆有变数。也好，所谓路在脚下，家在远方。
《江南时报》 (2004年12月18日 第十二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