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情感化的休闲产品

　　有闲又有钱的现代都市人纷纷养猫养狗

　　宠物：情感化的休闲产品

　　消费社会学

　　龙科

　　今天，你在大街小巷都可以遇到牵着爱犬散步或闲逛的人们，他们之间亲昵、默契胜过人情；要么你也会在某次闲谈中听朋友街坊忘情地说起她家“编外成员”——或是一只名贵的沙皮狗，或是一只普通的小猫之类的种种趣事，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再看看全国各大城市日趋发达的花鸟虫鱼等宠物市场，供需两旺，一片红火。我们怎么认识这种都市社会的宠物消费现象呢？

　　在社会学的视野中，今天的这种宠物消费热是人们的一种情感消费行为，是人们通过市场购买手段而获得的一种情感体验，宠物业已成为现代人情感消费的众多休闲产品之一。

　　人类饲养宠物古已有之。在前现代社会，家庭中的宠物除了有部分休闲娱乐功能之外，更多是与主人的一种生产合作关系，如狗担负家庭的安全保卫职责，猫承担家庭的灭鼠防害责任等，严格来说，这种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协作关系，而非今天人与宠物之间纯粹的观赏或娱乐的关系。但是，随着社会化大生产的出现和生产力水平的迅速提高，家庭宠物所担当的一系列职能被其它商品逐渐取代：结实的防盗门、灵敏的报警器取代了看门狗而承担了安全保卫职责，环境卫生状况的改善、新的灭鼠方法的发明使得猫也只能失业赋闲。家庭中的宠物对于主人来说逐渐演变成一种完全的情感需要，而非生产生活职能的借用或替代。

　　人类的休闲活动在现代社会的一个趋势是，休闲的商品化和社会化过程加剧，自给性休闲(散步、阅读、锻炼等)因为条件限制或其它原因日渐减少，而社会供给性休闲(博物馆、音乐厅、图书馆等)和商业供给性休闲(游乐场、健身房、咖啡馆等)则日渐增多。饲养宠物这种在过去属于自给性的休闲方式也被商品化为一种商业供给性的休闲方式。从今天宠物的专业化生产、营销、售后服务等来看，宠物无疑是一个标准的由市场所提供的休闲产品，各种鸟兽虫鱼市场的兴盛，宠物医院、宠物餐厅的出现，将宠物改造成了一个全新的消费品，使宠物迅速成为现代人休闲消费的一个热点。

　　与工业领域中福特主义的标准化生产不同，宠物作为一种具有自然生命力的活体，它天然就是一种具有个性化特点的商品。狗与狗不同，猫与猫相异，即使是同一个品种的宠物也会有毛色、性情等许多方面的不同。当人们走进宠物市场，所面对的每一只宠物都是独特的，在一个标准化生产盛行的工业时代，这就迎合了现代人推崇个性化的消费心理。

　　更为重要的特点是，宠物消费是一种情感的休闲体验。当人们从市场上买回一只心仪的狗仔或是其它宠物时，他们之间就已经完成了一种情感的链接。研究表明，人们即使是购买一件从流水线上通过标准化生产制造出的产品，比如电视机、电冰箱，也总是借助于种种方式完成在心理上对产品的去商品化过程。这种去商品化过程在宠物消费中就体现为一种情感化的内心实践，人们通过在消费过程和喂养过程中赋予宠物以个人的情感和主观意义，使一只在宠物产业中被生产出来供人们购买的动物，因为凝聚了主人的情感价值而具有了特殊的意义和重要性。一只饲养多年、从一件动物商品经过主人情感化之后形成的宠物的出走，常常使一家人牵肠挂肚，食不知味，甚至伤心落泪，就是这种情况的最好说明。

　　与别的休闲消费项目相比，宠物消费因为其情感化的特点而具有显著的不同。大致说来，宠物消费在休闲体验中的情感功能主要体现在情感替代、情感补偿、情感转移、身份表现等方面。联系传统家庭结构向核心家庭的转变来看，随着越来越多的独生子女离家就业，家庭提早进入了空巢期，老人们通过饲养宠物可以实现一种情感的替代或转移；从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来看，初级群体与初级关系的衰落，基于业缘的次级关系成为现代人的主要社会关系，这种人情的淡化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宠物成为情感支持的一种替代源，人们通过建立一种人与宠物之间的亲密关系可以获得某种情感上的补偿和寄托；另外，一些人也基于宠物所唤起的情感愉悦而购买宠物，通过在长期的喂养中建立一种和谐关系来增进对这种积极情感的休闲体验。此外，一些上流社会人士也通过饲养名贵的宠物来显示自己的身份等等。

　　由此可见，宠物消费是现代都市人情感消费的一种走向，宠物的本质是市场所提供的一种情感化的休闲产品。无论是一度流行的电子宠物，还是现实中的活体宠物，其作为商品的诉求都在于通过购买对人们情感的需要产生一种满足。在有闲和有钱的社会条件鼓励之下，宠物消费还会在现代社会持续走红。

　　作者单位：中山大学社会学系消费者研究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