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送他三个名号

　　12月20日，开化县苏庄镇土管员赖金泉启程进京，参加即将召开的国土资源管理系统全国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按会议安排，12月23日上午，赖金泉将作为全国唯一的先进工作者代表发言。

　　一个偏远山区的土管员，凭什么走上这样的发言席？回答笔者的，是老百姓送给他的三个名号。

　　镇上最抢手的“老黄牛”

　　从镇政府出发到平坑村，要走13公里山路，必经一座极普通的石拱桥，长45米、宽5.5米；走一条平坦的公路隧道，长226米。

　　这桥，这路，毫不起眼，却让平坑村的老老小小记住了赖金泉。1978年，村里决定劈山修路造桥，请来24岁的小赖。当时，赖金泉参加工作才1年，是镇里的林测员。在村口的茅草屋里，赖金泉一住就是5年。白天，他翻山越岭，测量每段山路；晚上，他点着煤油灯绘图设计，相继完成了公路、隧道、6座石拱桥的测量设计，参与了建设。

　　天一旱，唐头村人就要到2公里外的地方去挑水吃。2001年，村支书方顺如找到赖金泉，请他帮助寻找新的饮用水源。赖金泉二话没说，背上测量仪器就走。第二天是星期六，炎炎夏日，骄阳似火。他和村干部一天跑了好几个来回，结果中暑昏倒。方顺如回忆说：“当时天气闷热，本来测量要安排3天，因为老赖工作忙，3天工作想1天完成。”春节前夕，唐头村人喝上了甘甜的自来水。“汲取古田水，滋润唐头人。”唐头人写了副对联给赖金泉拜年。

　　毛坦小学依山而建，地势较陡。每逢下大雨，赖金泉就要打电话到学校，问学校的墙基护坎有没有出现裂缝，问山上有没有洪水下来。有天晚上11时多，忙了一天的赖金泉已睡了，天忽然下起了大雨。雨落在瓦上，砸在赖金泉心里。他一骨碌爬起来，披上雨衣，推上自行车就走，跑到学校挖沟排水。第二天凌晨1时多，山洪过去了，学校的驳坎安然无恙，赖金泉已被雨水浑身浇透。

　　对工作一丝不苟，是赖金泉的本色。一次，他跟随县土地详查队，参加苏庄镇富户片土地资源及利用状况调查。富户片与江西德兴、婺源交界，地形地貌、土地权属十分复杂。详查队人手少，有些人认为工作量太大，建议他对一些复杂的地形估摸一下就行了。

　　“做事情不能随随便便，界定山林权属的事，做好了能避免今后的山林纠纷。难爬的山头地头我来测。”赖金泉爬遍每个山头，两个月内绘制了苏庄镇富户片土地利用现状图和规划图；一村一村地跑，一户一户地量，一个月内测量绘制了24万平方米地籍图；半年后完成了富户片1850户、18万平方米集体土地建设用地的申报登记和耕地的丈量、登记，划定了基本农田保护区，把子孙田严密地保护起来。

　　“他那个认真劲，谁都比不上。”县国土局的一位干部说，其他人报上来的数据都是没有小数点的，可赖金泉报上来的数据全部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群众最放心的“黑包公”

　　“建房自己批，用地自己量，批少建多又何妨，批东建西很平常。”面对当地的传统观念、传统做法，赖金泉，这个脸色黝黑、说话大嗓门的实心汉，挑起了土管重担。

　　前几年，蕉川村少数农户建房侵占粮田、未批先建，赖金泉听到群众反映，进村入户、调查核实，查出的7户都按有关法律法规处理，对占田的两家农户动员其自行拆除。有人送烟、送酒上门说情，他都顶了回去；有人威胁恫吓，他挺住了。

　　赖金泉的外甥女拆旧建新，批了95平方米宅基地。竣工验收，赖金泉发现超出批准面积3平方米。外甥女想，批房造房都是舅舅一手经办的，这么一点面积，皮尺紧一紧、不就过去了。可是，赖金泉寸土不让，按规定罚款120元。谈起这事，这位外甥女至今耿耿于怀：“这个舅舅一点面子都不给，比别人还别人。”

　　1996年10月，镇里依法向21个临时店棚发出限期拆迁通知书。10天过去了，丝毫没有动静。这时，赖金泉想到女儿莲娟刚租了一间临时店棚开理发店，随即赶到女儿的店里，动员女儿把理发工具搬回家。

　　女儿哭了，反问赖金泉：“爸，你平常教育我们要自食其力，我好不容易才开了个店，你却要叫我搬走，工程不是没有开始吗！再说，我刚付清了一年的房租，叫我怎么办？”

　　赖金泉劝导女儿说：“这是集镇建设的需要。别人都在看着我们家呢！”就这样，赖金泉女儿带头搬迁，观望的拆迁户也跟了上来。

　　有人说，老赖不会做人，把人都得罪光了。赖金泉说：“土地是乡亲们的饭碗，得罪人事小，给乡亲们的子孙后代留下饭碗事大！”这些年来，赖金泉共查处了118起土地违法案件，其中拆除45宗，涉及面积1000多平方米。现在，苏庄镇土地信访案件逐年减少，去年实现了无县以上土地信访。

　　赖金泉一直是镇上小工程项目的设计员和监理员，也算是有“权力”的人了。村民们说：赖金泉要想富，他早就富了。数年来，他经手的工程不计其数，光他自己设计的工程如果按国家规定收取设计费等，就可以拿上百万元。可他从没有拿过一分好处费。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其中一个还是搞工程的，却没有在他手里做过一个工程。女婿自己买了辆出租车跑客运，赖金泉也从未利用权力照顾过他的生意。“有什么工程，交给老赖，我们放心。”苏庄镇的村干部说，老赖做事公道，是一个“黑包公”。

　　山里最好学的“土专家”

　　赖金泉有点“抠门”。一年到头，几乎都穿着“解放鞋”，最好的也是三四十元的“劳保鞋”，从来舍不得买一件百元以上的衣服或皮鞋，手里拎的是用了六七年，缝了又缝的小皮革包。

　　赖金泉也很“大方”。几十元一册的技术书，几百元一套的测绘设备甚至5000多元一台的电脑，他都舍得买。

　　赖金泉从小很苦，初中毕业后就与母亲到生产队赚工分。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学习，通过考试，到镇林场当上了临时工。之后，他参加由县林业局举办的林业基地勘察、设计培训班，被苏庄镇政府录用，成为一名林测员。参加工作后，赖金泉觉得自己学的东西太少了，就利用空余时间学文化、学技术。

　　“村里造桥的时候，他跑到离镇上近30公里外的一所中学借书，到百里外的衢州新华书店买《拱桥设计》等书……”平坑村的老干部说。一到晚上，赖金泉就一头钻进小草棚里看书，遇到看不懂的内容就跑到县城向专家请教。凭着一股韧劲，赖金泉学会了设计小型桥梁，后来又学会了公路隧道、石拱桥和公路的测量设计。

　　1984年，赖金泉被县交通局借调，参加封店线公路建设工程。在那里，他系统地学习了公路、桥梁、涵洞的测量、设计、施工以及预决算等知识。他还用两年时间自费修完了民用建筑专业的中专函授课程。有人好奇地问：哪来这么大的学习劲头？他说：“不学习哪能为老百姓做事啊。”

　　2000年，46岁的赖金泉带着米、霉干菜和电饭锅，自费到县电大参加电脑培训。第一天上完课回到房间，他在日记中写下感受：“坐在教室里，根本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难啊。但我一定要把电脑学会，别人学得会我也要学会。”

　　天道酬勤。半个月后，赖金泉粗糙的手指对电脑不再陌生。现在，他正琢磨着如何尽快将地籍管理信息系统运用到乡镇地籍管理工作中去。

　　赖金泉，这个20世纪60年代毕业的初中生，现在已是全市唯一通过自学成才取得工程师职称的乡镇土地管理员。

　　来源：浙江日报　作者：本报通讯员　齐忠伟　张国友　朱建平　本报记者　严元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