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海南游：零负团费填坑 游客导游谁都不爽

　　旅游是海南最具活力、最有发展前景的产业。今年1月至11月，全省接待国内外游客1270.86万人次，同比增长16%；全省旅游总收入首次突破百亿，达100.54亿元，比收入创历史新高的2002年全年增长5.41%。尤其是旅游收入增长速度超过接待人数增长速度，实现了旅游旺丁又旺财。

　　但同时，海南的旅游业也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长期以来一直未曾理顺的诸多关系，使一些深层矛盾越聚越多，冲突越积越深，对整个产业的前行产生了诸多不利影响。

　　零负团费填坑怪圈

　　“现在的海南游，零负团费是常态。”

　　海南旅游界目前最流行的2个词，恐怕非“零团费”和“负团费”莫属。什么是零负团费？某旅行社总经理李强（化名）说得很明白：游客参团来海南，只给组团的旅行社预交来回机票钱和报名费，就可潇洒游玩好几天；海南的接团社没拿到1分钱，却要负担这些游客吃住行的所有开支。为拉到生意，接团社还常常忍痛向组团社缴纳最多高达每人870元的“人头费”，形成所谓的负团费。

　　乍一看，旅客不用花钱，却可以住星级宾馆、坐豪华大巴、吃遍海南名菜，真是拣了大便宜。其实不然，羊毛出在羊身上，海南的旅行社也不是冤大头。为了填补垫支的财务窟窿，海南的接团社、导游和旅游车司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吸引游客消费：去自费景点，上购物商店，还有潜水、看表演和吃海鲜并称“三大项”，因为这是海南旅游目前最挣钱的项目。这些做法行话叫“填坑”、“填海”。

　　在这种怪异运作模式的压力下，海南旅游的经营生态圈，发生了严重的畸变：

　　最逍遥的，是外地的组团社，因为掌握了客源，也就把住了海南旅游的命门，所以旱涝保收。

　　最遭非议的，是海南的接地社，要负担游客吃住行的所有开支，还要向组团社按游客人数支付回扣。为了转嫁危机，接地社把吃住行的开支分摊给导游和旅游车司机，并通过他们从游客身上赚取消费的回佣。

　　最受气受累的，是导游，整日整夜陪伴游客，为他们的吃住买单，还要向旅行社交纳每人20元—100多元不等的“人头费”，所以要绞尽脑汁吸引游客消费，并尽可能避免被投诉。

　　最不堪重负的，是司机，为游客无偿提供出行服务，80%的司机还欠着银行的巨额购车债务。为挣回车油钱，为了还债，他们和导游紧紧拴在一起。

　　其实最应该抱怨的，恐怕还是无辜的游客。

　　游客投诉不绝于耳

　　“零负团费是万恶之源。”导游小钱说。

　　因为零负团费，就得“填坑”“填海”，直接导致游客在海南的各种遭遇：更改行程、擅自加点，导游成导购，观光游成购物游等，这些还是比较温和的。最恐怖的字眼也许是“杀包厢”了，实际就是包厢购物：部分导游或是出于“填海”的需要，或是迫于旅行社的压力，将游客引至购物包厢；早已得知游客详细信息的店家会先套老乡关系，情到浓时再出手宰客，以高价卖给游客各种劣货假货，游客被宰得“鲜血淋漓”，还陶醉在老乡的“关照”中。还有假烧香真骗钱、导游司机半路甩客……

　　游客只好向可以想到的各个地方进行投诉，12315、旅游质检所、各级政府部门。一批昆明的老年游客因为在三亚被骗，购买了价值2.1万元的假珠宝，把投诉信直接寄给了省长。海南旅游质检所今年共受理各类投诉案件281宗，光是12月的前20天，就收到了23宗投诉。据业内人士估计，这只是小部分，还有很多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浮出水面。

　　虽然这些投诉大多最后都得到解决，但对海南旅游带来的恶劣影响却一时半会儿很难消除。现在有些游客一下飞机，就对导游说：“海鲜不吃、潜水不游、人妖不看，自费景点不去。都是宰人的。”

　　导游司机怨声载道

　　在旅游旺季，导游和司机可以选择“包干团”或“填坑团”。旅行社会给带包干团的导游和司机保底的收入，所以很受他们的欢迎，但是包干团不多，即使是在旺季也只有80%左右，淡季更是几乎无影无踪。“填坑”团是眼下多数导游和司机无可奈何的选择。

　　多数情况下，导游和司机如果选择“填坑”团的话，都不会从旅行社拿到任何工资。每带一个“填坑”团，导游一般要填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为让游客消费，只能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不然就会亏本。据了解，现在有相当部分带团的导游亏本。

　　“现在的游客比以前精明多了，到了购物点，紧紧捏住钱包，常常一分钱也不花！”说起“填海”，导游小刘很是无奈。很多时候，因为游客不“配合”，“填坑”、“填海”很难正常操作下去，可他们吃住行都要钱，如果不消费，导游们佣金何来？垫支的钱怎么还？临来海南前，某些地方的组团社还会给游客“打预防针”，告诉他们不要相信海南的导游。照某些游客的说法，是“防火防盗防导游”。

　　“还款的压力，就像一把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贷款几十万买车的钱师傅，现在整天愁得睡不着觉、吃不好饭，因为他每月要交纳的各种费用，加上还款和车辆折旧费近3万元！

　　游客在海南旅游，日夜相伴的只有导游和司机，他们的一举一动，代表了海南整体形象。但现在他们因为成天在欺骗与生存两难间行走，受到良心的深刻谴责，很多人因此而喜怒无常。长此以往，海南旅游的服务质量可想而知。

　　旅行社有本难念经

　　“海南接地社像风箱里的老鼠，到处受气。”另一家旅行社老总郭明（化名）自嘲道。

　　一方面，他们要垫机票钱和人头费，拼命从外地把客源引进来，承受着负债和催债的压力；一方面，作为运营重要元素的大部分导游和旅游车，却不归他们管；在旅游局眼里，旅行社不服管教，是警察和小偷的关系；在消费者眼里，旅行社极不可信，是和导游一伙的；在导游和司机眼里，旅行社更是吃人的老虎；景点、酒店因为薄利，也怪旅行社不安排团队过来，怪旅行社拼命压低价，压得景点酒店亏本经营。

　　“相对来说，我们更喜欢零团费。因为正团费往往会被组团社拖欠，不得不动用各种关系追讨；负团费游客的反弹太大；只有零团费，我们可以从游客身上拿到我们该挣的钱，不怕拖欠。”计调小李的话让记者很是诧异。

　　实际上，在整个旅游的链条上，旅行社是将旅游的各个要素串联起来的钥匙串，如果旅行社散掉了，整个海南岛的旅游都会瘫痪。因此，如何让旅行社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是解决目前危机的一个核心所在。

　　景区景点大倒苦水

　　“当初政府给我的承诺，是在万泉河上只建我们一个漂流公司，可是现在呢？”万泉河休闲漂流公司董事长郭凯谈起自己的遭遇，一脸苦笑。

　　万泉河漂流经过4年的努力，成了海南特色旅游中的一个响亮品牌，但其面临的生存危机也慢慢达到高潮。万泉河休闲漂流公司打出名气后，上游很短的峡谷河段内，却先后出现数家漂流公司，坐享郭凯的成果，引起激烈的竞争。

　　郭凯的遭遇不过是海南旅游产品缺乏品牌保护意识、大量低水平重复建设和少数投资者权益得不到有效保护的缩影。现在海南旅游的新产品，一旦被证明有市场，就面临着被围剿、被蚕食的危险，受游客喜爱的西岛海上游乐世界、东南亚风情园等项目，都被复制、打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关门大吉。

　　还有大量“投资少、见效快”的小景点，以高额佣金受到旅行社和导游的青睐，以一些不堪入目的表演或其他上不了台面的手腕从游客口袋里掏钱。这些垃圾景点的大量存在，冲击了优秀景点的客源，给游客造成一种错误的海南印象。（完）（单憬岗）（来源：海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