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与牛粪

　　猎艳飞行／钟洁玲专栏

　　朋友来电话说，有一位我认识的老人家近日很成功。我问怎么成功呀，是字画价格飙升，还是自传洛阳纸贵？或是住大屋，开房车？她说，都不是，他现在身边有了一个新人，具体地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漂不漂亮不打紧，重要的是青翠欲滴。啊，真是老牛吃嫩草！

　　后来，我见到老人家，他已经不谈那些宏大浩瀚的话题，大脑仓库似已关闭，只剩下一件事要通告，就是他的新妻。他说，我老婆比我的岁数除以2还要小，我比我的岳父还要大，结果办喜事的时候，只能由她的爷爷出面来当主婚人。

　　他搂着妻子的纤腰走到街上，差点造成交通堵塞，有一伙顽童稀稀拉拉地唱：鲜花……插在牛……粪上。

　　然而“牛粪”非常自豪，他的自豪建立在众人的“看不惯”上。他好像没有考虑过“鲜花”的难堪和委屈，或者，他的自豪已经包含了“鲜花”的难堪和委屈，你越是难堪他越是脸面有光。

　　人一世物一世，有光的日子非常有限，所以一定要显摆显摆。

　　我想起张爱玲那句话，婚姻是一件华丽的袍子，里面长满了虱子。也有人说，婚姻是一双漂亮的鞋子，合适不合适，只有脚趾头知道。

　　有个男人著书讲述他的情感遭遇，他经历过几次婚姻，妻子是一个比一个漂亮，越换越年轻。对此，他不是沉痛追悔，而是津津乐道、得意洋洋：美女追随老男人，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成功。

　　我从前以为只有女人追求标签式的生活，找男人只管硬件不顾软件。没想到男人更在乎标签，男人的标签就是女人的年龄，差距越大越光荣。

　　多年之前，香港有个富翁娶了七房妻室。娶第七房的时候，富翁已经80岁了，而七姨太只有20来岁，还是含苞待放。富翁大排筵席，兴高采烈，众人一齐感叹金钱的魔力：又一朵鲜花自愿插到牛粪上。

　　然而，结婚才三天，那“牛粪”便猝然辞世。“牛粪”在结婚前夕已叫律师将遗产分成七等份，“鲜花”便理所当然毫无争议地得到了一份。

　　这一回，“鲜花”占足了便宜，人们的同情心，史无前例地偏向了“牛粪”。与“牛粪”的深情相比，“鲜花”的难堪和委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