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子
朋友MICK是澳大利亚悉尼的律师，因为要处理一件官司上星期来了广州。事情很顺利地办完了，他昨天下午兴冲冲地约我们一起吃饭，地点由我安排。
我找了一间装修得挺有格调的海鲜餐厅。刚坐下，部长就过来点菜了。MICK的饭量很小，基本上不吃什么东西，而他又是一个很反对浪费的人，以前请他吃饭剩多了菜就会很生气地批评我们不珍惜食物。所以这次我点菜时特别谨慎，生怕点多了被他说我们中国人浪费。比较了很久点了三个清淡的小菜和一条30元一斤的“葱烧武昌鱼”。可能没有选择部长跟我推销的很贵的海鲜和汤，她的脸一直拉着。MICK很不解地看着她，问我们为什么她不高兴。我胡乱地给敷衍过去了。
等了一会，菜陆续上桌。因为是挺有名的餐厅，菜的色、香、味都很好，MICK吃得赞不绝口。我心里美滋滋的，心想，你们老外就会吃生菜沙拉，这下知道我们中国菜好吃了吧！一边想一边油然升起巨大的民族自豪感。
吃到一半，一个服务员拎了一条鱼过来。我顺便看了一眼，发现那鱼有点不对劲，印象中的武昌鱼不是这样子啊！问她才回答是因为武昌鱼卖完了，给我们换了一条“绑鱼”，说这是长江里的鱼，特别少见，肉质比武昌鱼更加鲜美细腻。一问价钱，竟然要160元一斤，这条鱼两斤重，一共320元钱。一听之下吓了一大跳，幸好刚才看了一眼，要不这条鱼一蒸上来还不“打死狗讲价”？我们说货不对板，既然没有武昌鱼就不吃鱼了。部长的脸马上就拉得更长了，黑着脸嘟嘟囔囔的：老外还这么小气！我赶紧挡住MICK的视线，假装没听见部长的话，更不敢把这话译给MICK听。其实心里已经是气得不得了，可是碍于MICK在场又不好发作。
吃完饭去洗手间，刚好经过鱼池，我随意一瞥，赫然发现鱼缸里好几条鲜活的武昌鱼游得正欢。我再也压抑不住愤怒找来了部长，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红着脸嘴里还说：又不是你买单，急什么嘛！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想把事情闹大让MICK知道了破坏他对中国的印象，只好忍气吞声地回到座位上。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总的来说MICK还是挺满意的，临走时还热情地对部长和服务员道谢。只有我心里跟吞了只死苍蝇那么恶心。
我知道我欺骗了MICK，虽然这种欺骗是善意的，是为了令他没有任何遗憾地回国，保留着对中国最美好的记忆。可是，真相却总是缠在心头，让我不能平静。这本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它却折射出很多令人思考的问题。多么盼望有一天，更多的MICK来中国时，能够真正地感受到中国人善良淳朴的美好品德，而不是靠像我这样的人跟在旁边藏拙啊！
本版插图／张旭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