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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芭花(外交官亲历)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4日05:49 人民网-人民日报

  张志国

  冬日的阳光透窗而入,在暖意融融的闲适静寂中,重新翻开案头的资料,一张歌词手抄稿再次打开我尘封的记忆,耳边又响起那溢着淡淡忧伤的旋律……“啊,占芭花,看见你,心中升起了太阳;望见你的心,你的芳香在我心中荡漾。多少年来,父亲把你栽种在花园的土地上;孤独寂寞时,你来相慰,解脱心中的惆怅。”

  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挝歌曲,它那舒缓优美的曲调,犹如一弯涓涓清泉,流淌出一种抚慰心灵的力量。

  我和歌词作者乌达玛先生的相识和相交更像是缘分。那是在1962年的春天,老挝查而平原上空的战争硝烟还未散尽。一天,我和中国代表团的另一位同事前往农村做文化教育工作的考察。出发前,两位陪同的老挝朋友应约而至,其中一位年长一些,身材略胖,脸庞圆润黝黑,眉目间流泻出的似乎都是憨厚和真诚,他就是时任老挝政府文化教育局长的乌达玛先生。

  连日来的紧张考察,使我同乌达玛很快从陌生成为朋友。他执着的工作热情和严谨的工作态度,以及给予我们的那种无言的体贴和关爱,使我非常感动。看得出,他是那种习惯把炽热情感深藏于内心的人。一天晚上,在我们落脚的简陋茅屋里,我终于有机会冒昧地请他谈谈歌曲《占芭花》。在摇曳飘忽的幽暗烛光中,他神态凝重,缓缓说道,“其实,占芭花在我们老挝是很平常的花,大街小巷,庭前屋后,随处可见。它并不艳丽,却有一种淡雅朴素的风韵;它不如玉兰那样香馥浓郁,却总是以自己淡淡的清香,令人心醉。平日,姑娘们喜欢采来别在头上,节日里人们把它浸在清水里,连同祝福一起洒向亲朋好友。而对于我个人来说,更深系着一分难忘的情感经历。

  “记得18岁那年,我从家乡来到万象进入巴维尔中学。那个年代,这所学校是老挝唯一的最高学府。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位叫丹玛尼的姑娘。她长得并不特别娇美,但那深邃澄澈的眼睛中却透出清纯、智慧和真诚。我们很快相爱了。在林中箐箐小径上,在湄公河畔的绿荫下,我们相互倾诉着自己的心愿。我说,毕业后想当名教师,用文化知识去开启人们的心灵之窗,而她则希望做“白衣天使”,去拯救那些在死亡边缘上苦苦挣扎的生命。和她相处时,我感到生命中充满了明媚的阳光,到处都飘着鲜花的馨香。

  “然而,在法国殖民主义的黑暗统治下,每个老挝人的生命都处在禁锢、扭曲和绝望之中,青年人的爱情与理想之花又哪里能有机会自由绽放。

  “一天,放学后,丹玛尼急匆匆找我说有事要谈。她那苍白憔悴的面容和凄惶困惑的目光,使我的心立时收紧了,一个巨大的不幸,似乎正迈着蹒跚的脚步无情地向我们逼来。

  “丹玛尼告诉我,一个法国殖民军官对她起了歹心,天天到她家纠缠不休,非要娶她不可,心地善良的爸爸已被折磨得病倒了。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望着她泪眼模糊的秀脸,我的心碎了。我愤怒,我对着苍天大吼,在那国破家不再的昏暗天地里,我真正品尝到了失去祖国后的无奈与悲哀滋味!

  “接连几天,校园里再没见到丹玛尼的身影。一天,我终于无法抵御期待和相思的煎熬,决定去她家找她。未曾料到,丹玛尼的家已人去楼空,只有那几株占芭花依然无声地开在清寂的黄昏中。

  “生命真的犹如一滴蜜泪,甘美与悲苦,总要你自己去品尝。我更加寡言少语,常在校园墙边的占芭花丛里徜徉,一如从前我和丹玛尼在那里流连过一样,仿佛只有那从花心里溢出的阵阵清香能给我温馨和慰藉,为我抚平心灵的创伤;而那从花瓣上轻轻滑落的雨滴,更像是丹玛尼晶莹的泪珠在诉说着别后衷肠。

  “也是在这样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也是在一样的烛光下,一股激情在我心底涌动,一串串音符在我眼前跳跃,我用自己的心写下了这首《占芭花》。

  高原的夜风夹着一丝凉意从椰子树梢轻轻刮过,使这徒有四壁的茅屋显得更加清冷。借着透窗而入的几缕轻柔的月光,我发现乌达玛的眼眶里闪动着泪花。周围万籁无声,空气也似乎凝固,我们谁都不愿打破眼前这一短暂的宁静,只在无言的静谧中期盼着某种结局,关心着主人公的命运。

  “1945年10月,万象和琅勃拉邦等城市相继爆发了反对法国殖民统治的斗争浪潮,成立了以苏发努冯亲王为首的‘伊沙拉阵线’(即自由阵线)。我也离开学校,参加了‘伊沙拉’,成为一名为祖国的自由独立而战的战士。在那动荡战乱的年代,我像是天上的行云,在老挝的大小城镇和青山绿水间飘泊流徙。我一直在寻找丹玛尼,可始终杳无音信,有人说她已远走他乡,也有人说她已离开人世,而我却相信她仍站在占芭花丛下守望……”

  几天的考察顺利结束,离开前的那个晚上,云去山冥,新月初升,地方当局在学校的广场上,特意为我们举行联欢会,那首熟悉的优美旋律,又一次在静夜的长空回荡……“啊,占芭花,老挝之花,美丽得像星星;我们无比欢乐,你生长在澜沧的土地上。当我们远离亲爱的祖国,流落异乡,你是我们形影相随的挚友,日久天长。啊,占芭花,老挝的灵魂,清丽芬芳。”

  此后几年,乌达玛先生仍继续奔走于老挝各个战场,过着革命者居无定所的战斗生活。直到多年后,我们在万象再次重逢,得知他依然痴守着自己的初恋和期待,孤身独处。

  1975年老挝解放,乌达玛先生出任教育部长,后来病逝在工作岗位上。他两袖清风,带着他的梦悄然离世,他留下的那首《占芭花》在传唱了半个多世纪之后依然常青。当年为我抄录的歌词和《人民日报》刊出的中文译稿,几经周折和磨难,有幸保存下来,如今虽已泛黄,却成了我们真挚友情的永恒纪念和那一段难忘岁月的忠诚见证。

  《人民日报》 (2005年01月04日 第十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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