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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款被拖欠 “富汉”成了“穷光蛋”(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5日10:24 西安新闻网-西安晚报
工程款被拖欠“富汉”成了“穷光蛋”(组图)
水泥厂的设备早就拆掉了。

工程款被拖欠“富汉”成了“穷光蛋”(组图)
“宋老板”的袖口真够破烂的。

  一笔工程款讨要7年未果,无奈之下诉诸法律,可判决书如一纸空文,至今未能执行。为补上这笔近10万的工程款,他变卖了自己的吉普车,大小建筑器械被人随便拿去抵债,老岳父也因此一命归西,正上大学的儿子学费只能暂时欠着。为了讨回属于自己的工程款,长安区大原村的宋建平这个昔日的“富汉”正在经历精神的极度煎熬……

  文/图记者姚村社实习生刘治理

  “富汉”变成了穷光蛋

  要说1998年以前,当时的长安县马王镇大原村的宋建平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老板,是“先富起来”的代表人物。只是1998年以后,宋建平逐渐和“穷光蛋”3个字扯上了关系。家里的东西变卖完了,不够还账;日子过得紧巴巴,儿子上大学的学费至今仍然欠着;每到年关他就出去躲账,等大家都沉浸在过年的快乐里后,才悄悄溜回来。这一切皆因为一桩本不该涉足的工程。

  早在1995年,宋建平就在村口承包了块地方,办起了小型水泥厂。上世纪90年代中期,农村到处都在建房子,宋建平的水泥还没有造出来就被预订一空。当时生意很红火,每天可以生产20吨水泥,一天可以赚600多元。不久,宋建平花6万元买了辆吉普车,在村里率先盖了二层小楼,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汉。那几年,宋建平走到哪里,人们羡慕到哪里。水泥厂办了两年多,宋建平手里攒了些钱,就有人怂恿他,说是搞建筑来钱更快。宋建平当时也没多想,就撇下水泥厂,搞起了建筑。谁知,第一个项目就成了他人生的“滑铁卢”,直接把他的“富汉”帽子拽了下来。

  为了迎接国家教委组织的“普九”复查验收,在上级的组织协调下,1998年王寺镇(当时为纪杨乡)的大苏、中寨、东杨、西苏、狮寨、西杨6个行政村组成联合建校委员会,开始了集资建校的“重大举措”,王寺镇中心小学教学楼工程承包给了宋建平。双方约定,建设资金由乙方先行垫付,交工后甲方一次性付清工程款。宋建平当年4月份开工,9月1日按时交工。可工程完工后,建校委员会并没有按照合同付完工程款,直到2001年1月宋建平只拿到201954元,其余94693元一直没有着落。

  4个春节流浪在外

  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工程款总是拿不到手,而民工又追着要工钱,无奈之下,宋建平一咬牙将八成新的吉普车卖了2.7万元,换了一辆1.8万元的二手小面包车,用二者之间的差价暂时应付了一批讨要工钱的人。显然,这只是权宜之计。2000年,一个被欠1000元的工人找上门来,宋建平实在拿不出一个子了,他无奈地看着来人,来人也无奈地看着他。最后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院里的小面包车上,宋建平心一狠:“算了,把这开走,算是顶你的账。”为了还债,妻子又从一位亲戚处借了点钱搞起了蘑菇大棚,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一二百元,问题是要账的人都瞅上了这点钱,经常发生争执。没办法,后来也只好停了。

  不管咋讲,刚开始几年还算好混一些,人家找上门来要不到钱,就顺手拿点东西。等到院子里总价值两万多元的电锯、切割机、震动棒等大小10多件建筑器械被债主们拿完后,宋建平的日子就不好混了,最头疼的要数过年了。腊月十五一过,几乎每天都有一帮人拥到家里,弄得全家老少心神不宁,躲债便成了宋建平惟一的出路。从2001年到现在,他已有4个年头没在家里过年了。每次过年前半个多月,他就跑出去,随便在某个亲戚朋友家住上一段时间,等到正月初三初四才悄悄地潜回来,这滋味非亲历者所能理解。他不在家,家里人的日子总该好过一点吧?非也。每年腊月三十晚上,都会有七八个债主“陪”坐到深夜十一二点。

  但是2004年春节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宋建平的大女儿很是感动。年关来了,父亲出去躲债,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年的感觉。懂事的大女儿看着愁眉苦脸的弟弟妹妹,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这年穷也要过啊,正好门前有个卖菜的,就出去准备买点菜制造一点气氛。同村的几个人也在那里买菜,等她挑好准备掏钱时,一个人已先她付了。她连忙边掏口袋边说:“叔,我这里有钱。”那人说:“你身上有多少钱,放回去!”大女儿的眼里立马噙满了泪水,因为这个替他掏钱的正是父亲最大的债主———被欠着三四万元的王俊明。

  老岳父因此命归西

  说起来,宋建平的身世还有点与众不同。他原是子午镇曹村人,后来作为上门女婿来到大原村。岳父是当地知名的老教书先生,用村里人的话说,“老先生争气得很,一辈子没欠过别人的钱,没和别人有过经济上的瓜葛。”宋建平的工程款要不回来,一拨一拨的人来家里要钱,老先生觉得脸上挂不住,火气很大。可他不往别人身上发,总是以商量的口气对来人说:“都是下苦人,挣钱不容易,先帮最困难的解决。”老先生把自己一生1万多元的积蓄都贴了进去,可是窟窿大着呢,那点钱只是杯水车薪。没有办法,以后再来人,他就让人家把自己家里的粮食装上些,回去缓解一下。

  2000年7月,麦子刚收回来,就有人上门要账。钱是没有了,老先生就楼上楼下地忙活,想用新打下的粮食抵债。不幸就这样发生了,一天老先生气喘吁吁地下楼时,脚底下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摔倒了,后脑勺恰好碰在水泥棱上,立时昏迷过去。大家七手八脚地赶紧将人送往医院,虽说最后脱离了生命危险,可老先生从此就没了知觉,头脑不清晰也说不出话,两个月后就去世了。提到老丈人的死,宋建平一个七尺男儿就忍不住哽咽:“都怪我没能耐,欠人家的钱还不了,害得这么好的丈人……”宋建平一辈子也忘不了老人的好,虽然在人后面老先生给他发过火,可要钱的一来,老人就和声和气地给人“回话”。靠地里的收入还不了大钱,老人就先把那些当时做小工的、欠得比较少的“安顿”好。前面提到的那位最大的债主王俊明的父亲和老先生很要好,王俊明通情达理,从来没有催过。即便这样,老先生也常给王俊明讲:三四万是大数目一时还不上,先放着一有了钱就马上还。只是老先生永远也看不到与老朋友儿子账清的那一天了。

  判决胜诉没有用

  宋建平一边顶着压力还债,一边和建校委员会交涉,但他的交涉并没有取得效果。建校委员会说当年的集资款由王寺镇(当时为纪杨乡)教育组设专账代管,宋建平的欠款是由于教育组管账不善造成的。教育组对此却矢口否认。双方就这样不断扯皮,宋建平的欠款也就一直拖了下来。宋建平的一个朋友听说了他的事情就给其出主意:“赶紧走法律这条路,再拖下去超过时效了,钱就别想追回来了。”2002年11月,宋建平一纸诉状将长安区王寺镇大苏村等6村村民委员会告上法庭。2003年4月25日,长安区法院做出判决,责令6村民委员会在判决生效后15日内付清余下的工程款。可宋建平连一分钱都没有见到,当年7月22日宋建平又向长安区法院申请强制执行,1000元的执行费他代被告先交了。一年多过去了,时至今日还是没有结果。

  宋建平去找6村建校委员会要钱,建校委员会的负责人说:“法院已经判决了,你让法院找我们要钱来,我们至今都没看到法院的催款通知呢!”无奈之下,宋建平又去找长安区法院,负责他这宗官司的执行员调走了,新来的执行员总是回复他:“我手头上的事都忙不完,哪有工夫管以前的事。”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跑,家里的事情耽搁了,腿也跑短了,就是不见一点起色。2004年12月28日,宋建平带领记者来到长安区法院,没有见到新来的那个执行员。记者随后询问法院办公室一位主任:“为什么二审判决这么长时间了,迟迟执行不了?”该主任颇有点不以为然:“你知道中国的执行率是多少吗?由于资金有限、人手不够等原因,现在的一些案件根本执行不了,咱们只能采取理解的态度。”从办公室出来,宋建平嘴里嘟哝了一句:“你们解决不了,干吗要收执行费呢?”宋建平说为打这场官司花费近万元,工程款一直拖着,把他拖了个倾家荡产,这个损失没法衡量。

  街办也有说法

  2004年12月28日,记者采访了当时建校委员会的负责人张小良。张小良说法院判决下来后,他曾把欠款分配给各村解决,可是各村都不答应这件事。因为当初集资建校时,集资款是(纪杨)乡教育组设专账,代村、校管理,专款专用。集资款向学生征收,每人每学期80元,并且乡集资(中学集资款)每年返还20元。村民们不愿意集资归还欠下的工程款,因为他们认为乡教育组和当时小学领导私自挪用一部分资金。为此,当时还发生过一起“赶校长”的风波。记者在6村联合建校委员会的一份文件上看到,1997年9月份和1998年2月份的中学返还款都没有用于支建校款。1998年6月,村民们对当时的小学校长乱用建校款十分不满,竟把校长的被子扔出校园,教育组没办法就给换了一个校长。当年9月的集资款和中学返还款全部用于支付建校款,1999年的两次集资也基本上都用于支付建校款。张小良说:“上面说的是专款专用,可教育组并没有做到。所以村民意见很大,欠宋建平的9万多元,有7万多元是应该跟教育组要。要是这7万多元解决了的话,其余两万多村里可以解决。”

  记者采访王寺街办教育组的吴老师时,对方说,他从上一任那里了解到,当年的集资款只是在教育组做了个账,教育组连钱沾都没沾。问及中学返还款的问题时,对方说因为“普九”不只是盖楼,中学返还款一部分用于买办公桌了。随后记者又来到了王寺街办,分管教育的阎副书记说:“我调来不久,但这样的事情很多,我连续换了3个乡镇了,基本都有这种情况。据我所知,当时定的计划是从1997年集资一直到2000年,工程的全部款项就可以给付。可是1999年国务院出台了一项政策,不许再向群众集资,所以这就成了死账。”阎副书记说话时,宋建平插了一句:“那1997年上半年的集资款到哪里去了呢?”阎副书记马上换了一种表情:“咱先不说那话。”宋建平说在赶走小学校长之前,集资款管理很混乱,他们从1997年就开始集资,可1997年上半年的款子根本就没到自己手上。

  我想在家过个年

  “咱以前还是个老板呢,你看我现在穿的,和叫花子差不多。”宋建平一脸无奈,举着双手让记者拍他烂得像破布一般的毛衣、秋衣袖口。衣服、鞋子是儿子穿过的,上面被什么划了一道道口子,用针缝缝将就着穿。五十出头的人头发白得差不多了,偶尔让老婆给染一下,不至于一出去人家就把他当老头。以前很有派头的那个“将军肚”也不见了。宋建平有4个孩子,3个都在上学,大儿子王普在西安一所高校上大三,家里实在太困难了,今年的学费还欠着呢。二儿子王龙上高三,小女儿上高二,他们两个本来都有机会去西安市上重点高中,因为经济方面的原因,未能如愿。宋建平曾愧疚地对孩子说:“是爸不好,是爸没本事,连累你们了。”

  宋建平的愧疚不只是对家人的。当初他包工程时,给他干活的不是亲戚就是自己村里的人。这厢不见那厢见,现在欠了人家钱,走起路来都不好抬头。宋建平的家本来在村子边上,但自从老岳父去世后,这里的大门经常锁着。他住在离家不远的村头自己承包的水泥厂的简易房子里,就是怕要账的在家里吵,让邻居们听见不好。他的一个姐夫和一个妹夫给他干过活,可钱一直没有要到,关系就一点点地紧张了。有一次,姐夫的儿子要结婚,要自己的3000元工钱,宋建平实在拿不出,关系就破裂了。村上高巧云的1000元一直没有给人家,2002年初,高和丈夫离婚了,3个孩子都要她养活,经济一下紧张起来,2002年9月,一对上五年级的12岁双胞胎没钱上学,从此就失学待在家里。“去城里打工,还没到年龄,在家里干活又干不动。”高巧云显得忧心忡忡。村里的王海龙当年一直给宋建平拉砂子,有时候还贴进钱去,总共有五六千元,没料想到自己很信任的“宋老板”现在走了麦城。

  前不久,宋建平听说今年的铁价高,一狠心就把院子里当年花13.8万买来的球磨机当废铁卖了,卖得的2.7万元马上就被要债的讨去了。“当时承包这项工程时,人家说建成后给我一个大工程做,所以这个工程根本就不赚钱,那9万多基本上都是欠别人的。这些年家里的东西一个个被拿去抵债,都没折过价,这损失就没法算。我现在只想能在春节前把工程款要回来,把欠7个债主的6万元钱都还了,踏踏实实在家过个年!”宋建平远远望着自己久未进去过的小二层楼对记者如是说。(文中所提王寺镇、子午镇均为现在的王寺街办、子午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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