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规划中的“势”

　　城市建筑美学

　　谭元亨

　　海内外的经济学者们均已达成共识：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大城市群与以广州、香港为轴心的珠江三角洲城市群是未来中国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中国GDP增长的大半正是出自这两个地区。但是，他们也一致认为，中国大城市群建设牵涉到很多行政区问题，不合理的行政区划分和行政分工体系，则是阻碍中国城市群经济形成的一个重要原因。各级行政区对区划内经济活动干预权太大太多，从而令各行政区划内经济各行其是，所以，地区经济呈现有强烈的行政区经济的属性。随着通勤圈、购物圈、产业分工及物流的演变与扩充，行政区经济对资源的有效配置、对城市群的形成所造成的阻碍，相当显著，这在我们珠三角地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如何打破行政区经济的约束，正是我们今天面临的重大课题。

　　我在以前的文章已谈到广州—香港的轴心，以及广州—深圳—珠海作为珠三角中心城市的布局，那么，我们将进一步深入下去，探讨一下在这样一个大城市群中卫星城的布局问题。恰好我们与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联合做了一个调研，是关于佛山市“2＋5”(2个100万人口的城市和5个50万人口的城市)的组团布局。

　　无疑，这种组团的初衷，是要打破行政区经济的约束，实现资源有效配置、形成不同层次的卫星城，以利于珠三角城市群健康发展的。在市场化、城市化程度比较高的这样一个区域，实施这种组团，可以说是占有先机的，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一个大胆的实验，做得好，能大大推动城市化、市场化的进度，克服行政经济乃至权力经济的弊端。当然，这也是非常复杂、艰难的过程，不是单凭权力意志自上而下便可以实现的。

　　这就意味着，不能仅仅依靠自上而下的行政干预，而是要遵循市场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顺应珠三角城市化的历史的必然进程，一句话，当因势利导。

　　“势”是什么？从顺德、南海这20多年经济发展的成功经验来看，无疑正是市场化的运作而非行政命令；而从珠三角久远的历史来看，则是海上丝绸之路两千年给这个地方带来的活力、底气和发达的商品意识。没有这些，很难设想珠三角在改革开放中会于中国异军突起。所以，这个“势”，便是商品意识、市场经济，是那只“看不见的手”，切不可横加干预，自以为是。对市场经济而言，行政当“无为而无不为”，关键是做好服务，而绝不能当“太上皇”。

　　所以，珠三角的商贸中心、物流中心、制造中心，等等，均是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自然形成的，投资环境好，资金也就涌入了。我们所调研的龙江镇，是作为国家的重点镇，广东的中心镇，这并不是他们跑出来的，而是靠自己干出来的，其“龙家展”名扬天下，啤酒业亦名不虚传，近年塑料业更有长足发展，其经济辐射力，已不止于本省，而是波及全国了。邻近几个镇的工业区或规划中的物流区，可以说均为龙江经济带的延伸。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最早组团的名称，则为“龙江—九江组团”，这是符合市场经济发展要求的。而今，一座15万平方米的大型购物消费中心，已在龙江出现，它集中体现了这样一个中心镇的凝聚力以及对周边的影响力。

　　而“导”，就是要为这样的“势”疏导，推动其更迅速、更健康的发展，而不可以扭曲它甚至堵塞它。中国传统是“均贫富”，甚至于“劫富济贫”，其后果，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把先富起来的也抑制下去了；抽肥补瘦，肥的瘦了，瘦的却又因过度依赖而肥不起来，多少企业拼命注资，结果还是资不抵债，成了无底洞。这样的历史教训是太多了。而市场的现实是，当富的有了更长足的发展，势必可辐射到周边，并带动其发展，后者获得的生机，势必比抽补得到的强，这也是对经济规律的尊重。

　　经济上自然不会以瘦为美的。如果说佛山、顺德的“2”是珠三角上第一层次的卫星城，那么，龙江、西南等的“5”，则是第二层次意义上的卫星城，做好这2＋5的文章，当是城市化二重奏上精彩的乐章。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