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靠给贫困学生钱 给不出自强自信自尊自立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政府没做错，但做得还不够”

　　光靠给他钱，给不出自强自信自尊自立

　　-本刊记者／李径宇

　　中国新闻周刊：福特基金是一种什么样的运作方式？

　　何进(福特基金会项目官员)：基金，有一类是做事的，有一类是出资的，还有的是又不做事，又不出资。福特基金会只是出资，因为我们人数有限，不做具体的事情。这其实给了我们一些便利的条件，那就是我们不需要到哪儿去募捐，独立性很大，并且，我们有很大的灵活性，可以跟任何个人、集体，任何一级的政府进行合作。

　　我制定的原则，15个字，“实事求是，创新、可持续，易推广”，最后三个字是“参与式”。我跟任何人说，你只要符合这15个字，而且你做中国教育平等问题，我就可以出钱。

　　这15个字都在起作用，但是这里面有一点最难做的，就是参与式的问题。中国过去做的参与式，是上面说话底下做，领导发话下面执行，自上而下，而NGO是自下而上的形式。两个各有长处，我想，为什么不搞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结合，单有哪一方都是不够的。

　　第二个要有横向的参与。教育的事情不能只靠做教育的人，一定要那些不搞教育的人一起参与，教育才能做好。

　　参与的人群可分四类：一部分是学者跟研究者，一部分是实践者，还有一部分是受益者，但是非常重要是决策和管理者。参与的意思不是有研究者和受益者就行了，决策和管理过程一定要让他们都参与，才能保证项目从头至尾成功。

　　最后一个我强调全时段地参与，不是领导决定完了，才让受益者知情；一定在没有开始做、项目的立项期间，就要让受益者尽量地参与。派代表来，给他们话语权，说话的平台，听到他们的声音和观点，这样的参与才有保障。

　　中国新闻周刊：为什么这么重视参与式的工作方式？

　　何进：说得学术一点，首先减低沟通成本。我们现在成本很多，很少有人考虑到沟通的成本。像一个项目你做得再好，如果开始的时候没有参与进去，那事后的持续和推广就会导致这个项目的成本增多。但事实上，参与更重要的，是一种民主，它是我们社会今后发展的方向，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中国新闻周刊：福特基金通过做项目，要达到自己什么样的目的？

　　何进：很多人开始跟我谈项目的时候，说“我要做个事，需要融一点钱”。作为中国来说，福特基金能提供的钱，连塞牙缝都不够。所以这点儿钱怎么能起到作用？实际上，你要做的这个事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通过做事练人；另外一点是出方法，各个地方，各个部门，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通过做项目得出方法；还有，就是要创新一个机制，当这个事要持续和推广的时候，只有靠一种机制，单靠任何个人都是不可持续的。但无论做事，练人，出方法，创机制，最重要的目的是，一点一点以增量的方式，把体制当中不合理的东西改变掉。

　　中国新闻周刊：中国科学院国情研究中心研究员康晓光曾说，福特项目是他在国内所见到的最成功的资助大学生的模式，你怎么看待它与政府助学措施的区别？何进：我不认为政府做错了，但是它做得不够。

　　政府的关注点是在个人，我们重点在于机构，在于大学。我帮大学针对贫困学生群体来做事，这是机构建设，这拨学生走了，下拨学生仍然受益；政府对于学生的关注主要是经济方面的，我们的关注点是在学习上的、心理上的，就业上，是一种多维关注。因为实际上，光靠给他钱给不出自强自信自尊自立，一定要靠他自己来做。

　　政府对贫困生的关注，就是让这个人上了大学毕了业，国家任务就完成了。而我们的关注，除了个人能力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与人打交道的能力。现在讲求的是团队，而团队精神是需要培养的，不是生来就有，越竞争的时候越离不开团队，这是很大的现实。所以，个人能力我们要帮助提高，但更重要的是处人处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