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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面子”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8日00:36 红网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敝人原以为肚子问题是人生最大的问题,岂不知,脸皮比肚子更重要。兵败乌江的西楚霸王项羽,“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老怜而矣王我,我何以面目见之!”项羽无颜江东父老,遂拔剑自杀。

  人活脸,树活皮。人不是猪,一见一瓢泔水就哼哼唧唧摇头摆尾平生足矣。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故而,有权高位重且布衣素食者的贤良,有享着甘肥食粗淡的廉者,这就是面子的尊严与气节。伯夷叔齐属殷的旧臣,武王起兵伐纣,便愤而跑到首阳山去吃野菜,说定“饿死不食周粟”。后有人告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吃的首阳山的野菜,不也是周天子的么?”伯夷叔齐没话说了,为了面子,只好饿死。这叫“死要面子”。

  男人刮脸,女人美容,油头粉面,眉黛唇红,都为了一个好面子,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也是为了面子。每个人都要面子,无论是贵为官人,或贱为草民,没有面子,便没有脸见人,也就无法在社会和群体中生活,甚至被社会和群体抛弃。面子乃中国人社会生活的命之所系。

  国家要面子。公元1873年,同治皇帝举行亲政大典,在西方使节朝拜的礼仪上,朝廷颇为难,要不要洋人行三跪九叩之礼呢?要,实力雄厚的西方列强得罪不起;不要,大清帝国和皇帝的面子又将置于何地?正在为难之际,御史吴可读上奏曰:“洋人无异于禽兽,让他们行三跪九叩之礼,等于强迫禽兽行五伦,能让其不学,不能让其不耻。臣以为,如洋人也像国人一样行礼,那才是大清之奇耻大辱呢!”吴御史的奏折,博得满堂喝彩。于是,朝贺时,国人行三跪九叩的“文明”之礼,洋人行免冠鞠躬的“野蛮”之礼。一场差点酿成大祸的外交争端,就这样顺利解决,而泱泱天朝大国,也总算保全了“面子”。

  请客吃饭讲面子。什么人该请不该请,什么人再三邀请,什么人只不过是随便请请而已,什么人坐首席,什么人坐陪,一律决于面子。被有面子的人请去吃饭固然有面子,能把有面子的请来吃饭也同样有面子。请客的人,为了给客人面子,明明是杯光交错,水陆杂陈,也得说“没有什么菜”;被请的人,明明是味道不适,胃纳不佳,但为了给主人面子,也得连连说好吃好吃。人家吃了你的,你觉得有面子,吃饭就是吃面子。

  大款们争面子。过去,西晋款爷石崇与王恺斗富,王恺用麦芽糖掺和米饭擦锅,石崇就用蜡烛煮饭;王恺用紫丝布做“步障”40里,石崇就做“锦步障”50里;王用赤石脂涂墙,石崇就用花椒和泥,最后弄得连晋武帝都来帮忙,赐给王恺一枝二尺高的珊瑚树,“枝柯扶疏世罕其比”,石崇根本不把它放在眼里,拿起铁如意敲过去,珊瑚树应手而碎,回头叫家奴取出家中珊瑚树任王恺挑选,有三尺高的,有四尺高的,弄得王恺顿觉“惘然自失”垂头丧气。

  老百姓也跟着要面子。婚事大办,丧事大办,结婚如发昏,,死要面子活受罪,仿佛人就是为了面子而活,凡事都要在面子上打主意。

  其实,真正体面的人,是务实的人。春秋时鲁国的季文子就不讲面子,大夫仲孙宅劝他说:“阁下身为鲁国上卿,辅两朝国君,却妾不衣锦,马不食粟,别人会以为你脸上无光,国家脸上也不好看。”季文子说:“我只听说过美德仁政乃国之光华,没有听说小老婆穿得花枝招展,马儿吃得腰肥体壮,国家就有面子。”可惜后世诸公,头脑清醒如季文子者实在太少。有面子有脸,没面子丢脸,赏脸、露脸,脸上有光。给脸不要脸,伤了面子,抓破了脸,大打出手,最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荒唐悖谬之事实在太多。

  想起戴着面具的孩子,自己有脸却让另一副面孔把自己盖住,游戏可以,做人行吗?唉,面子、面子,伤于已也害于人者何其多也!(稿源:红网)(作者:李兴濂)(编辑:杨国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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