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人咖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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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1月08日06:13 人民网-江南时报 |
九把刀/著 接力出版2005年1月出版 定价:18元 这本青春小说《等一个人咖啡》是网络人气作家九把刀所作,荣登台湾金石堂畅销书排行榜前列。 本小说用超级生动幽默的笔触,以“等一个人咖啡店”为视线,以“多种调法的咖啡”为视线延长线,勾勒出一幅意味深长的咖啡哲学爱情的画卷。我们为您摘选了其中的一段,说的是小说主人公在等一个人咖啡店打工时被已有女友的翩翩君子泽于深深吸引,播下了“暗恋”的种子。本段描写细致,人物塑造饱满鲜明,富有现代年轻人的社会气息。 这个故事,就从这间有趣的“等一个人”咖啡店开始吧。 或许是因为店名实在很浪漫的关系,所以容易吸引到个性浪漫或容易产生浪漫联想的人。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 等一个人咖啡店,晚上八点半,紫色的小木桌上,两杯他点的拿铁。 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他女友。 他的名字叫泽于。 “所以呢?”他女友问。 “所以我这个周末要去高雄租税杯,实在没办法陪你参加同学会,你也知道我去年差一点点就是最佳辩士了,今年的题目很有意思,我又是社长必须带队……”泽于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女友兼我的情敌,却一副不能谅解的神情,咖啡一口都没喝。 我假装在附近擦玻璃,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二十六次的偷听过程中,我也认识了泽于。 泽于是交大资科系三年级、辩论社的社长。他什么都大大的,除了那只扁扁、镜片偏灰的眼镜。眼睛大大,手掌大大,身材大大、大到一百八十二厘米,我惦起脚尖正好将头放在他暖和的胸口,多么的天生一对。 泽于偶尔会到店里翻翻商业杂志消磨时光,或是捧着他的笔记型计算机打报告。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固定的角落,看固定的几本杂志,点固定的肯亚咖啡。 只有在与他女友一齐来的时候,泽于才会点她最爱的拿铁。大大的贴心。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无法掩饰我的魂不守舍,以及嘴角的欢愉,整个晚上的心情都会很好。 虽然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真的很抱歉。”他连大大的眼睛都在委曲求全。 “我不管,你上个月就答应我一起参加我的高中同学会,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女友噘着嘴。 哼,要是我就会让他去。 辩论比赛可是聪明绝顶的人种的集散地啊,怎么可以拦着才华横溢的他? “抱歉,都是我不好,比赛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你瞧,我一个辩论社社长都说不过你,输得哑口无言,只有不停道歉的份……” 野蛮女友终于有点笑容。 唉,吵个架该有多好,虽然只是个高三学生的我也不敢期待什么。 反复擦着玻璃,看着玻璃上泽于的映影,我回忆起第一天看见泽于的情景。 叮咚~ 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不慌不忙收着伞,即使他的裤管跟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啊,好像金城武!”我心中暗道,观察着我第一天上班遇见的第一个顾客。 他走了过来,略微方形的脸庞加上碰到鼻头的浏海像极了金城武。他靠在柜台上,与我之间只有一个吻的距离。 “小姐,我要一杯肯亚。”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就像熟客发现新店员那样的笑。 “肯亚?”当时我还不知道肯亚居然是一种咖啡名,而不是非洲的不文之地。 “之前的小姐刚刚出去,可要等一会。”老板娘慵懒地说。 “那在肯亚之前,随便给我一杯热的吧。”他点点头,改口。 他坐在身边有个大玻璃的角落,不久从背包里拿出当时还很稀有的笔记型计算机。 “老板娘,我什么都不会耶,你教教我吧?”我细声问。 “随便给他一杯热的东西就好啦?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老板娘似笑非笑,她一定没看见我脸上的七条斜线。 于是我只好偷偷在柜台后面,将一些名称不明的咖啡豆丢进磨豆机里胡乱搅一搅,直接冲热水后再用汤匙搅一搅,小心翼翼捧着味道很香但颜色不对的咖啡,走到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将热咖啡放在他面前,嘴巴微微打开。 “你……忘记过滤了吧?”他笑,但这一笑我可窘毙了。 咖啡渣渣有的悲伤地沉在马克杯底,有的哀怨地浮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我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会,所以……”我的耳根子在发烫,真想坐时光机回到一分钟前。 “没关系,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杯热水或热茶就好?” 他看着发出沉重怨念的咖啡笑道。 我当然赶紧点头,匆匆将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捧回柜台倒掉,热了杯白开水给他。 玻璃实在被我反复擦到就像根本不存在那样完美,我只好开始拖地。 “如果我拿到最佳辨士,我一定在致词时好好感谢你啰。” 他捧起拿铁,就像捧着女友的手那般体贴细致,喝着。 “这算什么好好补偿啊?我要你写三十封可爱的道歉信一一寄给我的同学,解释你为什么不能来参加我的同学会。”他女友装可爱嗔道。 但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种要求就像辛丑条约一样糟糕,根本就是想炫耀她有个体贴到家的男友。所以泽于皱起了眉头。 “拒绝她吧,告诉她这样很不成熟。”我心想,用拖把轻轻碰泽于的鞋子一下,当做是精神上的鼓励。 “好,但是得等我比赛完了才有时间。”泽于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开口。 “怎么可以,道歉信当然要在同学会之前就寄给我的同学啊?你不知道事后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吗?”她女友坚决地摇头。 我一边拖地一边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种野蛮女友? “那明天把你高中同学的住址给我,我后天就去寄。” 泽于苦笑,笑的很有风度。 不久,泽于的野蛮女友先走,泽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台肥大的笔记本放在小圆桌上,开始打字。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冲了一杯肯亚咖啡(这是我冲的最好的咖啡),捧着,走到泽于的身边,有些慌张地坐下来。 “请你喝的。”我说,小心翼翼将肯亚咖啡推到泽于面前。 “你知道我喜欢喝肯亚?”泽于有些惊讶,但随即点头称谢。 “当然知道,因为你一个人来的时候,只会点一杯肯亚,最多再一块小蛋糕,不记得也记得了。”我尽量笑的温柔婉约。 泽于拿起马克杯,笑笑喝着我亲手调制的肯亚。 “你真是个观察敏锐的人。 “这该是夸奖?还是在笑我?” “当做聊天的起头,彼此认识的起点吧。”泽于笑的很从容。 他真是个善于沟通的人,不愧是辩论社的社长。 “那敏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坐在角落吗?” 我指着地上,他笔记型计算机的变压器,笑笑。泽于也笑了。 他坐在角落,是因为角落的位置底下有个插座可以无限制供电,让他指舞不停。 “你果然很敏锐。”泽于赞许。 “不,你的问题不需要敏锐的人才能解得出。”我摇头。 “喔?” “只要留一点心就会注意到。” “原来如此,你很留心我?” 我的脸大概红了起来,我从手掌的温度就可以知道。“真失礼。”我突然变得很有家教。 “对方辩友,我看不出你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呢。”他正经八百地说:“在这个充满商业逻辑的社会里,在一家咖啡店能不被当做一个陌生的消费者,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我想起了法兰克福批判学派的大师马库思,写的“单向度的人”,那是我们三民主义课的课外读物。 “所以应该轮到我请你喝一杯咖啡?茶?还是热白开水?”他笑。 “那天真的很抱歉,我刚刚上班什么都还不会,只能让你喝没有味道的热开水。”我吐吐舌头:“别那么记恨啊。” “我才没有记恨,开水也有口味,热就是它的味道。”“所以我一定要请你喝杯东西。” “哪有客人在店里请店员喝东西的。”我说,这实在有点无厘头。 于是他也不坚持了,只是看着我。虽然没有再多说话,但我却不觉得尴尬。 “然后呢?”泽于突然笑。 “啊?”我迷惘。 “怎么会想请我喝这杯咖啡?”他笑道。 “你不问,我还真的忘了。”我震惊自己的健忘。 “所以我收回我的话,你不是个敏锐的人。”他喝了一口咖啡。 “的确不是。”我承认。 “所以然后呢?”他重复。 “对喔。”我再度震惊,于是我站了起来。 “对不起,其实我不该多管闲事,但我实在不明白你的修养怎么会这么好,可以容忍这样的女友?她的要求真是太不体贴了。” 我双手合十,歉然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你偷听我们的对话?”泽于眉毛往上隆起,明知故问。 我吐吐舌头,希望这个表情很可爱,我可是练了很久。 “其实也不算忍受,只是懂得稍作变通而已。”泽于贼笑。 他将笔记本转过来让我看,屏幕上面是几行对不起很抱歉去参加无聊的辩论赛但其实内心绞痛万分之类的话。 原来泽于打算用计算机写一封信,然后用笔填上不同的名字寄出去也就是了。 “你好奸诈啊。”我说,这倒不失一个好方法。 “也不是,只是跟小彗在一起一年多了,应变之道被训练得很出色罢了。” 泽于敲敲自己脑袋,将笔记本转回去,苦笑:“不过我想我最后还是会被骂得很惨,这只是暂时蒙混过去而已,不过可以清静几天,对我来说已经达到目的。” 我点点头,他女友知道后一定会大发雷霆。 “谢谢你的咖啡,我实在受不了拿铁太浓的奶味。”泽于喝了一口咖啡。 “那我以后帮你那杯拿铁的牛奶放少一点。”我说,笑笑站了起来。 转身就要回到柜台。 “等等。” 泽于的声音突然有些腼腆。 我回过头。手里的餐盘有些颤抖。 “我想记得请我喝咖啡的女孩名字,以后不用称呼她小姐。” 泽于的眼睛很细很细。 只有当他很高兴的时候,他大大的眼睛才会眯成一条线。 “那个小姐叫思萤,思念的思,萤火虫的萤。” 我紧张地说。 甚至紧张到忘记笑容。 这是我们第二次对话,虽然爱情还没开始。 也许以后也不会开始。 但如何冲泡一杯绝好的肯亚咖啡,我永远不会忘记。 《江南时报》 (2005年01月08日 第十五版) |